返回第六十三章 琴声潺潺(1 / 1)荣摸摸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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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并没有激起许如的兴致,毕竟那还要再等,于是耷拉着肩往后厨去了。

陆安锦看着许如的背影摇了摇头,回头一个不注意与一个小身体撞了个满怀,自己没怎么样,那孩子一个跌坐在地上,哎呦一声。

陆安锦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只见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被她撞到在地。

这孩子长的清秀干净,紫衫黑靴,皮肤白皙,格外好看,明明只有七八岁,眼神却格外冷静。

摔倒也不似普通的孩子那般哀叫或者哭疼,反而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

陆安锦赶忙去扶他:“对不起对不起,没瞧见你,怎么样,没摔坏吧。”

那孩子沉着的站起来,低头扑了扑身上的土,没有理会陆安锦,绕过陆安锦去捡掉落的书。

陆安锦一时有些尬尴,看着他只觉这孩子周身都是阴沉,好似完美的将太阳与自己隔绝。

只听男孩低头伸手的时候隐隐的嘶了一声,动作也顿住,好像不能动了一般,两秒后又强忍着将书捡起。

陆安锦见状忙上前帮他捡起,男孩低头接过去,也并未看陆安锦,只拱手行了个礼道:“谢谢。”

陆安锦忍不住问:“你怎么了,手臂受伤了吗?”

男孩好似没听见一样,完全不去理会陆安锦,径直离去。

陆安锦看着男孩离开的背影,有些驼背的小身体,好似刚从深渊中爬出来一样阴冷。

陆安锦恍了一下神,刚要走发现脚边滚落一支小毛笔,许是刚刚被自己的裙摆遮住没有瞧见。

陆安锦将那支笔捡起来,仔细一看在笔的末端刻着一个扬字。

这时回廊旁的石子路走出一个丫鬟,陆安锦拉住她问:“今天来客人了吗?”

丫鬟点了点头:“今天叶大人带着小公子来与沁妃娘娘说话。”

陆安锦一时没反应过来:“叶大人?”

“叶靖宇叶大人,和他的小公子叶飞扬。”

陆安锦想起那个英俊的脸上满是黑暗阴谋的人。

刚刚那个孩子应该就是叶飞扬吧。

可为什么那孩子的眼神充满了隐忍和坚定,却看不到一丝光亮?

问清楚后丫鬟继续她的工作,陆安锦朝着叶飞扬离开的方向去寻。

寻到府后门处,大约是来驸马府上次数多,叶飞扬知道这里鲜少有人来。

只见他坐在回廊尽头的角落里,书搁置在旁边,将左边的袖子卷起,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瓶,小手小心翼翼的把小瓶打开,将药倒在右手上,费力的搓揉左手上臂。

陆安锦这才发现,那左臂全是青紫伤痕。

叶飞扬手臂一个吃痛,身子不自觉的扯动一下,旁边的小药瓶被撞掉,落在地上滚出好远。

叶飞扬忙起身去追,陆安锦却先他一步将药瓶捡起。

叶飞扬愣住,抬头看着陆安锦给,陆安锦给没有说话,也没有多问,抬手便拉起叶飞扬的手。

叶飞扬一把将手抽回,陆安锦给没有管也没有生气,只是又去拉他的手,这一次陆安锦用足了力气,看着叶飞扬充满的威严和凌厉。

叶飞扬小小的手在陆安锦给的手心,哪怕是用尽全力也挣脱不开,看着陆安锦的眼睛一时被镇住。

叶飞扬被陆安锦给拉着坐在旁边的回廊上,陆安锦吹了吹瓶口的灰尘,自顾自的给叶飞扬上药。

左臂上好后,陆安锦还要去掀他右手的袖子,叶飞扬甩袖起身冷冷道:“多谢,不过,我的事我自己能处理,不用你管。”

陆安锦并没有生气,因为她在孤儿院见过太多这样的孩子了。

这样的孩子通常是两种。

一种,是孤儿院的孩子在上学时经常被人霸凌,便都是这样受了伤不敢让人知道,因为心中自卑,也知道即使被人知道,也无人做主。

还有一种,便是被领养家庭虐待,因为对家庭的渴望或者其他原因不能离开这个家,所以都是自己默默忍受。

而这个年代,都是自己家里请启蒙先生,哪里有校园霸凌,就算有,他到底也不是平常百姓,谁敢欺负他?

所以,只能是第二种。

而叶飞扬,只怕还有一种心里,是骄傲。

他曾经是被父亲捧在手心的孩子,大概是如今知道过继无望,叶靖宇也对他不如从前。

这个孩子心里的傲骨让他不想,也不能让人看见他可怜的模样。

胸中一股气憋的陆安锦难受,但也只能忍下。

陆安锦冷静的说:“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我知道你右手也有伤,左手上药不舒服,上完我就走。”

叶飞扬听到陆安锦的话没有任何情绪,只是将陆安锦手上的药瓶夺下了:“跟你无关!”

说完,转身取好回廊上的书便要走。

陆安锦整了整裙摆扬声道:“你的毛笔。”

叶飞扬一下子停住脚步,忙低头在身上和书中翻找,发现毛笔真的不见了。

背对着陆安锦站了片刻,似下了很大决心,转身回到陆安锦面前。

叶飞扬站在陆安锦面前,也不说话,只等着陆安锦把笔给他。

陆安锦却伸手将手一摊,似乎等叶飞扬给她东西一样,叶飞扬不解,看着陆安锦。

陆安锦说的理所应当:“药。”

叶飞扬皱眉道:“你这个人……”

陆安锦眼神一挑:“我这个人就是有毛病,这药我非给你上了不可。”全然一幅蛮不讲理。

因为陆安锦知道,那毛笔上的“扬”字明显有人用心所刻,笔杆用的也是上好的材质,应该是专门送给他的,看得出他一直在用,所以应该对他很重要。

为了这个毛笔,叶飞扬也会答应她。

果然,叶飞扬咬着下唇,将药瓶递给陆安锦。

陆安锦却只是自然的接过,并没有表现出奸计得逞的样子。

打开药瓶,陆安锦又示意叶飞扬右手臂,叶飞扬一个白眼甩过来,将手臂递给她。

陆安锦温柔的将衣袖卷起,同样的紫青一片,仔细看去,还有些许的针孔。

陆安锦心肝脾胃好似全都搅在一起,忍的头疼也没有表现出什么,真的只是好好的给叶飞扬上了药。

药上好后,将袖子小心放下。

叶飞扬并未表示任何感激,只道:“笔。”

陆安锦没再难为他,如约将毛笔交还,叶飞扬接过,像避开瘟疫般速速离去。

陆安锦叹了口气,怎么无论在哪,都有这样的悲剧呢。

拍了拍手上的药,便也离开了。

只不过陆安锦没有看到,叶飞扬离开后,轻轻摸了一下右臂,感受到陆安锦在他身上还未褪去的温度,眼中闪过几抹莫名的情绪。

原本每年太后寿辰差不多都是提前半年就进入准备状态,听说今年是因为南域战事僵持不下,皇上自然没什么心思安排,太后也表示一切从简。

于是今年关于太后寿辰的忙碌,也都减轻了许多,陆安锦也能见缝插针的往田园跑。

青草地上露水浓厚,拆除了原本破旧的房子,露出土地本来的颜色,合着草地的味道,一层泥土味沁入鼻腔。

王怀和王端两兄弟为陆安锦的房子忙的热火朝天,馒头的小身影也在人群中穿梭的乐不可支。

忙碌的人群让这里突然褪去了高远,满满的真实感之下,更多了一份灵动。

本来王怀对馒头充满了怀疑,后来发现馒头真的非常能吃苦,干活速度也快,虽然不爱说话,但真是勤劳肯干,慢慢的开始喜欢上这个孩子。

一应馒头需要的东西,不用顾晴明说,王怀自己就备好了。

久而久之,馒头像是王怀的小弟弟一般,整日在他身后转。

在房子的施工现场外的一片空地上,陆安锦身着一身简单的衣裙,发头扎成一个马尾,和顾晴明坐在一个石墩上,双手拄着膝盖屈身低头一起看着一个水桶。

这已经是第三次尝试了。

虽然炼炉还没有做好,但陆安锦实在等不及,于是用王端准备好的材料在一个火炉里试了几次。

第一次因为没有控制好融化的玻璃液,还未取出就一不小心与炉火壁黏在一起,取下来玻璃液所剩无几。

第二次因为急于求成冷却太快直接碎了。

顾晴明还以为经过前两次的尝试,陆安锦就会泄气,但看着陆安锦依旧不减的热情,才知道这是自己的多虑。

自己完全低估了这个女子对这件事的热忱,不只是对这件事,是对生活,对美好的向往和热爱。

虽然不知道她在做什么,但他愿意陪着她失败,见证她的成功。

这次陆安锦用不温不凉的水,将固定好形状的玻璃液隔水降温,整整放了一夜。

陆安锦小心翼翼的将装有玻璃的容器取出,深深吸了一口气,将那容器打开。

那一瞬间,心脏似乎停止了跳动,下一秒,一个女生的尖叫响彻云霄。

“啊!!!!!”

不只是顾晴明,连不远处的施工现场都听见了这一声叫喊,齐齐朝陆安锦的方向看去。

只见陆安锦兴奋的大叫,整个人都跳了起来,手上不知拿着什么开心的转了一个圈。

突然,一个跳起,一把抱住顾晴明,将顾晴明撞的一个踉跄赶忙稳住步子抱住陆安锦,陆安锦整个人像树袋熊一般挂在顾晴明身上。

施工现场的人全体愣在那里,被眼前的这一幕所惊呆。

自己刚刚看到了什么?是幻觉吗?

这时只听王怀喝道:“干什么呢!干什么呢!快去干活!”

所有人这才回过神,忙回到自己的工作中,仍旧回想着刚才的场景,到底是不是眼花了。

而王怀和王端两个人则忍不住偷笑。

公主还真是放得开,公然的就对将军这般恩爱,想来这杯喜酒是吃定了。

两人这样说着,越说越开心,好像要将两个人孩子的名字都要取好了。

陆安锦从兴奋中冷静下来,发现自己在顾晴明的怀中,姿势实在不雅。

顿觉满脸如火烧般滚烫,心脏扑通扑通马上便要从喉咙里跳出来,手脚僵硬不知如何是好。

于是,缓过神赶忙从顾晴明身上跳下来,尴尬的不敢去看他。

顾晴明亦是不知所措,陆安锦的体温和身上的香气久久无法散去,心神一片荡漾。

“嗯……”陆安锦打破尴尬:“我成功了。”

“啊……”顾晴明,假装咳嗽两声:“咳咳,嗯……恭喜恭喜。”

陆安锦手中摆弄着玻璃球,递给顾晴明,顾晴明伸手接过,两只手相碰间,如有电流传导,直击两人心扉。

顾晴明忙稳住心神,专注在手中的玻璃球。

果然,这颗玻璃球成功的转移了顾晴明的注意力。

这东西比拇指略大的球形,冰凉透明,透过阳光经能反射出多彩的光线,手感如玉,却不是玉,自己竟从未见过。

“这是什么?”顾晴明忍不住问。

陆安锦含笑道:“这个,叫它玻璃球吧。好看吗?”

顾晴明将它高高举起穿过太阳的照射,光怪陆离的颜色。

陆安锦道:“这次只是实验,所以透明度不是很高,多调试几次比例,会更好看一些。而且我的手法也不够熟练,球的表面还是不够圆润。”

顾晴明震惊不已:“太好看了。”

陆安锦笑了笑:“真的吗?”

顾晴明点头,将玻璃球放在手心中欣赏。

陆安锦认真的说:“不过现在技术水平还不够,你可要替我保密,等技术成熟,我能做出许多形状来,定能引起不小的轰动。”

顾晴明明白她的意思。

人们对好饰品的追求往往不只是为美观,更多的时候是因为稀有。

尤其上层社会,君子配玉,多少贵族公子因为一块好玉而不惜重金,佩戴在身上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而这个东西一旦做成,做出更好更美的成品,一定会为贵族乃至皇家所追捧。

看着眼前这个女子,顾晴明心中忍不住想,自己前世到底是错过了什么。

顾晴明发自内心的说:“你一定会成功的。”

陆安锦心中欢喜,从顾晴明掌中取过那枚玻璃球。

这时,一阵悠扬的琴声传来,如空灵之响,在山间缠绕不绝,时而有时而无,时而清晰时而恍惚,让人如坠天地间,婉转醉人。

“好美的琴声!”陆安锦惊叹。

顾晴明皱眉看向陆安锦:“什么?什么琴声?”

“你没听到吗?那琴声?!”陆安锦震惊,他竟然没听见!

说着,陆安锦做出一个嘘的动作,顾晴明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任何声响,依旧没听见陆安锦说的琴声。

陆安锦却听着动人心弦的琴声闭眼沉醉。

怎么会这么好听!

此时也的陆安锦从音乐中缓缓走出:“你没听见?”

顾晴明黑眸深沉探究的看着陆安锦,摇了摇头。

看着顾晴明奇怪的眼神却清晰的听着耳中天籁之音,此时阳光正好,竟也觉得有种恐怖的意味。

陆安锦只觉浑身一个颤抖,可依旧听的见那琴声。

陆安锦摇了摇头,权只当没听见吧。

顾晴明看着她,陷入一阵沉思。

两人一同回到工地处,陆安锦拉过王端问:“你刚刚有听见什么声音吗?”

王端以为陆安锦说的是她自己的那声尖叫和后面的动作,于是忙摆手:“没有没有,我们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看到。”

陆安锦皱眉,难道真的是自己幻听了?

“真的什么都没听到?”陆安锦一再确认。

王端头摇如波浪鼓:“真的没有!”

陆安锦的心更觉冰寒,为什么只有自己能听见。

王端以为陆安锦很满意自己的答案,暗暗为自己的机智称赞。

这日陆安锦一个人来到这里,远远就又听见那日的琴声。

于是忙叫马夫停了马车,掀开车帘问:“你听见了吗?”

马夫摇了摇头:“没听见啊,公主说什么?”

与前次不同,今日的琴声舒缓安静,仿若清风拂面,流水潺潺。

陆安锦下了马车,对车夫道:“把马给我。”

车夫“啊?”了一声,却又不敢违背,只好将马卸下给陆安锦,自己在路边等待。

陆安锦顺着琴声寻去,不知哪里来的方向感,似有人引路般直奔一个方向而去。

心中竟没有一丝恐惧,只有期待,期待这样的琴声,期待未知的相遇。

穿过树林,陆安锦下了马,顺着琴声走入密密的芦苇丛,扒开高高的芦苇,在清风荡漾中,陆安锦看到了另一个世界。

静谧的湖泊美似翡翠,隐隐的白雾飘散在湖面上,湖泊边的木屋外坐着一位一身白衣的公子安然抚琴。

陆安锦曾经以为顾晴明已经是自己见过最英俊的男子,可这个人更是美的不似人间所有。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应该就是为他量身定制的诗词。

若说顾晴明是风流倜傥,他便是温润如玉,举世无双,简直就是男版的小龙女,让人觉得不是真的。

恍然如梦,说的就是陆安锦此时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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