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耀?”吴凑脸色微沉,眉头紧皱。
铁牢头口中所说的李少尹大人便是京兆府两位京兆少尹之一的李耀,李耀除了京兆少尹这个身份外还有另外一个特殊的身份,那便是皇室宗亲。
按辈分算的话,李耀跟当今天子李适同辈,是李适的堂弟,所以这事处理起来有些棘手。
然而即使事情棘手,吴凑也已经在心里打定了主意,必定要到圣上面前参他李耀一本,若是圣上护短,他也定要据理力争。
至于最后圣上会不会依法惩治李耀,这就不是吴凑心中所考虑的了。
“来人啊,将庄默、浑元还有其他人都放了。至于张振,继续收押。”吴凑道。
“爹,您快跟吴大人求求情,我不想继续待在这里挨饿受冻,这里我一刻也不想再待下去了。”张振起初刚听闻吴凑前半句话时脸上露出了高兴激动的神情,可当吴凑整句话说完时张振就像是从天堂一下子跌落到地狱般,欲哭无泪地向着张滂求救道。
张滂脸色铁青,吴凑这就是**裸地在打自己的脸,而且是当着众人的面狠狠地打自己的脸。
“吴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何其他人都放了,独独将我儿继续收押?”张滂怒视着吴凑,语气生硬地质问道。
“没什么意思,我这是依法办事。张振昨日在街上闹事,关入牢房后被人私自放走,后又在右教坊寻衅滋事,自然要好好地关上几天,否则何以服众。”吴凑可不惧张滂,同样硬生生地将张滂的话给顶了回去。
“吴凑,你今日果真一点面子都不卖给我?”张滂气得不轻,脸色憋得通红,死死地盯着吴凑恨恨道。
“法不容情,别说是他张振,就算是换成张尚书你,本官一样照关不误。”吴凑丝毫不为张滂的话所动,淡淡说道。
“好,好,好你个吴凑,我张滂记住你了。”张滂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狠狠地一甩衣袖,转身大步离开了牢房。
“爹!爹!你别走啊!~”张振见张滂甩袖大步离去,脸上急得都快哭出来了,一边喊着一边迈开步子就要趁着牢房打开之时挤出去,跟上张滂的脚步。
然而现实总是无比的残酷,张振才刚越过牢门便被两名狱卒给挡了回去,拖进冷冰冰的牢房后重重地将牢门锁上。
张振整个人简直就要疯掉了,这是他有史以来经历过最悲催的事情。坐牢就已经很悲催,但昨夜好歹还有一群狐朋狗友甚至还有庄默与浑元一同被关着,但现在就只剩他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被关在这间冷冰冰的牢房之中。一时之间不由得悲从心来,眼泪竟哗啦啦地流了出来。
“铁牢头,今晚给张振铺个被褥吧。”吴凑扭头对着铁牢头说完,然后看向庄默道:“你小子这么能惹事,昨日才刚一到长安就接连闹了两场,这次就算了,下次若是再被抓到可就没这么容易让你离开了。”
庄默一脸的无辜,但又不能说什么,只能苦笑着说道:“小子一定谨记吴大人的话,争取不再遇到坏人。”
“你小子......”吴凑被庄默的话给逗乐了,伸手指着庄默,笑呵呵地说道。
随后浑练向着吴凑拱手道:“吴大人,小儿的事让您操劳了,浑练回去一定好好教训他。家父还在府中等着我们回去,若是没有其他事我们就先行告辞了。”
“恩,你们家老浑也应该等得不耐烦了,赶紧回去吧。”吴凑轻轻挥手道。
浑练点了点头,扭头看了眼一直低头沉默的浑元,开口道:“还愣着干什么,走了。”
浑练话一说完便转身向着大牢外走去,浑元乖乖地紧随在其身后,直到此时庄严才狠狠地瞪了庄默一眼,道:“走,跟我回去。”
这次庄严可真是气得不轻,昨日白天的事尚还好说,毕竟是对方先殴打自家伙计。但没曾想庄默不仅一到长安就在府中待不住,大晚上的夜不归宿也就罢了,还喝酒打架,打的还是户部尚书之子,当真是太过不知轻重了。
庄默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这次事情的确闹得有点大,心里也没底气去反驳庄严,只能装出乖巧的模样,安安静静地跟在庄严身后。
出了大牢后两人登上了在大牢外面等候多时的马车,向着庄府返回。
马车缓缓前行,车厢内的气氛却有些凝重。
庄严一脸严肃地看着庄默,良久之后才深深地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默儿,再过一个多月你就十八了,做事也该能分得轻重,否则这么多年的书你就白读了。”
“大伯也不跟你讲什么大道理,你回头静下心来自己好好想想。俗话说得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着,得罪谁也千万别得罪小人。你这次得罪的小人身份还不一般,虽然靠着浑大人和吴大人两人的照顾暂时逃过了一劫,可以后的日子还长着,恐怕我们庄家的日子都不会那么好过了。”
庄默闻言低头沉思良久,他本以为大伯会训斥自己,可没曾想却是说出这番话来,几句话就说出了大道理。庄默回想起来还真是有些细思极恐,自家毕竟只是个商人之家,对方却是高高在上的大唐户部尚书,想整自己还怕日后没有机会吗?
“大伯,庄默知错了。”庄默眼神真切,抬眼看向庄严,与其四目相对,以一种绝无仅有的诚挚态度认错道。
“好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就只能想办法弥补,日后小心些就行。回府后好好梳洗一番,吃个早饭,然后与我一同前往浑府拜会下浑大人。”庄严见庄默诚心认错,欣慰地点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