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跟我说说，你为什么没有阻止她吗？”

“她曾度过一段美好的时光，只可惜光阴流转、物是人非。那个人终究还是敌不过声色犬马的诱惑。我不敢想象每天与已不爱自己的人生活在一起，看着他同他人亲密无间。这会有多心痛。”

“她已经做错了一步，既然无法回头，不如放她与她的噩梦一并解脱。这么想的我，与恶鬼又有何分别。”

慕寒月说完，下意识想从沈长乐怀里脱出，“别乱动，当心灌风着凉。”

沈长乐将披风又紧了紧，把她牢牢圈住。“若是我，想必做出的选择与你一样。”

“按照你的描述，齐夫人倒是与我母后的经历相似。她也曾受过圣宠，殿中也曾摆满奇珍异宝。但到底，依然落得如此地步。”

他语气淡淡的，说罢闭上双眼将头靠在慕寒月的肩上。“月儿，我们不是救世神，只要做出你认为是对的选择就好。另外，你现在想与我一刀两断互不牵扯，未免太晚了。”

“沈长乐，我觉得，你还是可以再……考虑一下的。”

慕寒月艰涩地说出这句话，决堤泪水已经模糊了她的双眼。沈长乐听出她话中的哭腔，心疼的用吻将她的泪水拭去。

“小家伙，我的王府容不下第二位女主人，我的心也容不下第二位女子。月儿，我知你担忧什么，等我们回去，我再亲自为你验证。”

“验证……什么？”

“验证你我为何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长乐，其实有时候想想，或许整件事从一开始……就出了差错。我当时唐突了，让你留下这么大一个心结。”

“你是想说你错了，你后悔招惹我了？”

沈长乐语气带着微微颤抖，外面将人困住的阵法没能让他感到心慌，而慕寒月这番话却让他无比不安。

“月儿，那之前的那些又算什么？你现在对我说后悔了，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

“我这人做事从不后悔。沈长乐，我只是不知为何，突然有些对前路感到迷茫。事情发展出乎了我的意料，我不知道……我无法预测。”

她伸手拍了拍着沈长乐的后背，抬头在他唇上轻啄一下。“能遇见你，是我的运气。我曾幻想过以后会嫁一个怎样的人，我想过很多，或许从那时开始，你就是我的预料之外了。”

沈长乐觉着刚刚自己实在反应过度，甚至带上了一丝威胁的语气。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头，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提这个做什么，可能这种环境下，连我都有些脆弱了。我们试试该怎么逃出去吧，冻一晚上把你冻坏了就不好了。”

慕寒月说罢起身，她单薄的衣裙被劲风吹的猎猎作响。但她丝毫不觉得冷一样，抬头望着漆黑一片的天空，试图推算出月亮大致出现的方位。

这时她发现了天边出现了朦胧的月影，正出神地看时，没发觉身边的沈长乐也站起了身。

突然，她觉得耳畔的风声渐渐止住，脖颈也没有被乱风卷来的沙粒擦过。一回身，发现沈长乐挡在自己身后，阻隔了呼啸的劲风。

“沈长乐你傻了，快坐下，这么吹一会儿就吹透了。”

“要是让你着凉了，那我这个做夫君的，岂不是很失职？”沈长乐把披风裹在她身上，“打架我没你厉害，但照顾人我可不会输给你。别让我心疼，穿好它。”

“你……你这嘴，怕是全江南的姑娘都要被你迷住了。”

“只可惜只要在面对你的时候，它才会说些好听的。”

“没正行。我……我找到大致方位了，那个，你别看着我了，回过身去，往你左前方迈一步。”

慕寒月轻轻推了推沈长乐，一向伶牙俐齿的她难得这样说话，心满意足的沈长乐乖乖转过身按照她的指令迈出一步。

“你背的口令反过来，走到第二句，再往左后方迈一步。”

“好，现在别动。这个月亮太模糊了，我想想……”

“跟着我。”沈长乐拉过慕寒月的手，带着她闷头往前走去。慕寒月也不询问，就任由他带路，毫不犹豫地跟上了他的脚步。

终于，两人绕过石阵，回到一开始的地方。“你这丫头，还真是没有戒备心。就不怕我走错一步，让你吃沙子？”

“切，你在我身前，要吃也是你先吃。更何况……我知道你不会的。对了，沈长乐。我是自己来的，你得负责把我送回去。”

慕寒月利落地跳上马背，向沈长乐勾了勾手指。

待他坐上马背，慕寒月将披风解下披回沈长乐背上，自己则缩在他怀里，揪起披风一角把自己裹了起来。

沈长乐怕骑得太快会兜风，便不紧不慢的驱马往回，“月儿，下次别乱跑了，外面不安全，我很担心你。”

“抱歉……是我不好。”她的头埋在沈长乐胸前，声音闷闷的，听得他心里有些不忍。

“我不是责怪你。其实，我很想与你分担那些不开心。每当看着你和你的同门相谈甚欢时，我其实都挺嫉妒的。你的那些过往里都没有我，我也没有资格去打听评论。”

“偶尔听你提过几句，也不过是泛泛而谈，那些惊险的细节，统统被你所省去。就算我去想象，只怕也不及你经历的一万分之一。”

沈长乐说完，并没有听到回应。他以为慕寒月太累已经睡了，便将心里压抑的话也一并说了出来。

“我说实话，其实我很自责。每当我不开心时，我都想更依赖你，从你那里获得安慰。但你不同，你更习惯自己处理。你的独立让我有些不安，是不是我不够可靠，才让你不去依赖我，宁可自己在外受冻也不肯跟我说。”

“我只是没有想好怎么跟你说。她的下场让我感到害怕，长乐，我真的有些慌了。”

“你……唉，你知道吗，在我看到我母后的遭遇后，我就在心里暗暗发誓，我以后绝不会让我心爱的人这样凄凉绝望。我会尽我最大能力让她幸福。”

“沈长乐，再这样下去只怕以后你会受我欺负了。”

“我对你唯命是从。我的月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