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周皇室最近新入了一门讨闲的把戏——射人壶。
就是找一孩童两手拿壶,头顶一壶,再在周围放置大一些的壶,如果射进了手中的壶能得两分,射进头上的壶可得三分,若只能射进孩童身边的壶就得一分。
可这人壶万一射的不好了便会伤人性命,但是没了人这人壶便也同那些普通的箭壶没有什么区别,不过话说回来,那些个身居高位之人又如何会在乎人壶中的人呢,不过都是闲来无事讨个趣儿罢了。
这不,皇后今儿个一大早便设了一枚东海明珠为奖赏,上京城里的官家夫人们都奔着彩头前来,如今正在御花园里霍霍欲试呢。
一个中年的青衣官家夫人手里拿着一只羽箭瞄了瞄箭壶便朝前头的壶里丢去。
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没有瞧准,明明不远的距离,那箭堪堪划过提着箭壶的孩童身上,不一会儿,鲜血便透着衣衫渗了出来。
一眼看去,竟和皇后宫中开的正浓媚娇艳的牡丹有的一比。
“周夫人不行,换我来。”
一个年轻的女子走上前来抢过她手里的箭羽,也是瞄了瞄箭壶便丢了出去,不过还是和方才那位夫人一样没有投进去,而是直接擦过地上孩童的面颊,落在了后方。
几人来来回回几次,有人射中了箭壶,有人射中了那还童,玩的有些欢了,竟然不知到底是在射壶,还是在射人。
皇后来到御花园的时候,地上已经满是血迹,偏那孩童强忍着没哭出一声来。
此时已入了秋月,便是随便一处凉风袭来都能让人浑身一颤,皇后淡淡的看了一眼地上单薄的人儿,转头走向了最上方的凤椅,座下铺着张诺大的白虎皮,坐上去十分舒软。
得了头筹的是御史家的嫡女,黄后亲自取下头上的凤钗,凤钗上就镶嵌着一只明晃晃的明珠。
那御史的嫡女有些爱不释手,趴在皇后身边软软的谢恩。
角落里有位夫人从始至终没有参与投人壶的游戏,她独自一人静静的坐在一旁喝着茶,看着这些官家名流一遍又一遍的折辱地上消瘦的人儿,有些唏嘘。
都说庸家为国为民,自老一辈的人陪开国皇帝打下江山立下汗马功劳,明周历代皇帝便一直良田奇宝,玉美珍馐,礼待有加。
先皇更是将自己最疼爱的付云公主嫁给了年纪轻轻就已经威名远扬的大将军庸照,待他们的孩子一出生便赐万亩良田,还特封一品阖丰郡主。
彼时,上京城里还传了好久这样的佳话。
可谁又能想到,这位一出生便比公主还尊贵的郡主没过多久父亲战死,两年后母亲服毒自尽,家中只剩叔侄二人,如今竟也落的丧假犬的下场。
“扫把星给本太子哭一个!”
一个身穿明黄色短褂的小子揪向她早已红肿的脸蛋,“再不哭本太子撕烂你的脸!”
周围还围着一群上京城里其他官家的小少爷和小姐们,同着太子一块起哄欺负着她,甚至有个小子还打碎了她身旁用瓷器所调制的箭壶,捡了一块碎瓷,撺掇太子割破她的脸。
许是太子咒骂她的声音太大,惹的座上的人皱了皱眉,皇后刚转头便瞧见庸绕一把推开了太子。
她的劲儿不大,只是太子放松着没有警惕她,所以才被庸饶一把推到在碎了一地的瓷器上。
那小子霎时便哭的大声了,残碎的瓷器割破了他的手掌,鲜红的血惹人眼目。
庸饶满是红血丝的眼睛看向地上的太子,毫无半点怜悯。
“啪——”
一个清脆的耳光湮灭在了徐徐清风里,来不及再坐想其他,她觉得耳朵有些嗡嗡作响,再便是嘴中有些腥味,一丝血迹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等回过神时,皇后一行人已经抱着太子走进了内殿,一个侍女匆忙跑出去请太医。
一些官家夫人也领着自家的少爷小姐跟着进了皇后的寝宫。
她看向地上的狼藉,啐了一口。
皇后还是罚她了。
坤宁宫中前前后后一共三十个宫女,每个宫女一个巴掌,坤宁宫门口挤满了前来看掌刑的一帮宫女太监,还有那些官家夫人。
她就跪着宫门口,三十个巴掌,一个不多一个不少,有些宫女为了博皇后一喜,便下重了力道打她。
皇后就坐在贵妃椅上,一旁是吃着葡萄看她笑话的太子,她咽了咽口水,最后一个巴掌落下来的时候她便晕了过去。
她昏睡了三天,再醒来时天是黑的。
肚子咕咕的叫着,她蹑手蹑脚的跑去了旁边的小厨房。
这是皇后的小灶,她每日就睡旁边的柴火房,隔的不远,这个时辰就算是守夜的宫女也都打盹了。
她没有走门,小灶的门正对着守夜宫女的房,所以她是从后面的窗户翻进去的。
她的个儿太小,硬是够不着窗沿,四处看了看才搬来草堆里的石头踮起脚尖勉强爬了上去。
随手翻开一个盘子,扑鼻而来的糕香让她流了流口水,她不敢点灯,摸着黑便拿了一块放进了嘴里,糕点的软想顿时铺满口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