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满足。
正伸手准备拿起第二块糕点,忽然门被一群人踹开,她的手一顿。
走在前面人的将手中的灯照着她的脸。
“皇后娘娘说的没错,堂堂郡主就是个偷鸡摸狗的鼠辈,大晚上跑出来偷吃,说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皇后娘娘亏待了我们的郡主呢。”
“都愣着干嘛,绑起来!”
皇后是被吵醒的,往日里漂亮的眸子也染上了一层阴霾。
“跪着吧,跪到明天天明,没有本宫的命令不许起来,春香,你去盯着她,要是不听话,就好好教教规矩。”
“是。”春香领了命,拽起地上的庸饶便拖了出去。
她个头还很小,再加上每日里从未吃饱过,身量要比一般七岁的孩童还要瘦小。
入了秋,便是白日里再热,到了晚上,也还是很冷,尤其不知哪里飘来的一股凉风,庸饶浑身打了个缠。
春香穿的也比较单薄,冷的她站起来跺脚。
瞧见地上的人儿,有些埋怨的踹了她两脚,“郡主殿下,你好好的偷吃什么!都怨你!”
她的小脸有些疑惑。
她是个什么郡主……
一个宫女衣服都能洗的郡主?
一个谁都能上了打两巴掌的郡主?
她没有开口,再疼也忍着。
可春香来了劲,见她不开口觉着无趣,便一脚踩在了她红肿的小手上。
“郡主怎么不说话,奴婢教训错了不成吗?”
庸饶抬头,面前的春香高高在上,却对着她自称奴婢。
“饶儿错了……以后,以后不敢了。”她有些带着哭腔,春香的脚就踩在她的手上,她感觉骨头都快碎了。
春香满意的松了脚,鄙夷的看了看她,“什么狗屁郡主!”
天快亮的时候庸饶又昏了过去。
几天都没有好好进食,连水都未喝上一口,脑袋一沉便重重的倒了下去。
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有个看不清脸的女人,温柔的抱着她,喂着她吃葡萄。
旁边还有个英武的男子,同样看不清脸,他就在院中练着剑,一遍又一遍,她欢快的拍着手掌,好似开心及了。
忽然那女子将她放下,她愣在原地。
“饶儿,爹娘该走了,以后要照顾好自己。”
这一切美好的事物来的太快,消失的又太快。
周围太黑,她四处奔跑找寻着那两个身影,忽然眼前一道亮光,正准备跑过去,身后却不知是谁拉住了她,她回头,皇后那张威仪的脸忽然靠近。
“饶儿想去哪儿?”
身上的冷汗冒出,她猛的惊醒,缓着粗气。
一个大掌慢慢抚上她的后背,她警惕的看向那人,一张和她眉眼间有些肖像的男子有些担忧的看着她。
“饶儿别害怕,二叔接你离开那儿了。”
“二叔……”
她有些恍惚,眼前这个人就是她日日期盼的二叔?
庸陆伸手擦掉她滚烫的眼泪。
看着她红肿的小脸就能知道她这些年受了多少罪,心中的暴戾有些难掩。他庸家替皇室打江山,守国土,父亲战死,大哥战死,三弟也战死,他们一心一意为着皇室,可他们都做了什么?
他的大哥战场上被人万箭穿心,可他们竟连自己臣子的孩子都照看不好!
庸陆抱着小女孩哭了起来,他堂堂的大将军此刻一点威严都没有了。
没有人知道他风尘仆仆赶回来时却在皇后宫中看见柴火堆里的庸饶时有多气愤!
无论如何这可都是先帝亲封的一品郡主!
她的身份可比公主还尊贵,可她过的是什么日子!?
庸饶已经看不清这人的脸,酸涩的眼泪堵塞了整个眼眶,她能感觉到这双手的温柔,不似皇后那样冰冷,这双手是暖的。
“你怎么才来?”
是啊,你怎么才来。
宫里的嬷嬷都说她二叔是功臣,是以一敌百可率领千军万马作战指挥的大将。
说等战事停息她的二叔便会来接走她。
她等了又等,可是时间怎么过的那么慢。
她每日里担惊受怕,她的二叔在哪里……
庸陆的衣襟有些冰冷,她的小脸靠在他胸前,有些刺疼。
“二叔自请交了兵权,皇后暂时不会动我们庸家,二叔带着你去驻守的烨城,那里虽然没有多少兵马,但我们可以远离皇宫。”
庸饶年幼,她听不懂那些晦涩难懂的话。
只那最后一句“……可以远离皇宫。”
“二叔带我离皇宫远远的,我会洗衣,会潵扫,我可以照顾二叔,二叔别再丢下我……”
庸饶已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最后说的什么话庸陆已经听不清楚了。
他抱紧了怀中衣着单薄的孩子。
“没有人会再丢下饶儿了,二叔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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