庸饶抬眸看向面前的壮汉,他的手臂青筋爆起,白色的坎肩洗的有些发黄,脸色的胡子剐的干干净净,却是一脸横相怎么都遮掩不住。
“怎会,如此美味求之不得。是我们一行人赶路赶的急,难免没有胃口。”她笑道。
那大汉悻悻道,“原是如此,那等几位客官有胃口了再吃。”
他转身就要离开,忽然背后传来方才女子的声音,只是没了笑意,听起来戏弄至极,“这盘中的肉皆呈暗红色,就算是刚杀的人,你好歹腌制些时日才能让人有胃口吃的下去吧。”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的传入了在座每一个人的耳中。
赵获刚举起的筷子一时没拿稳掉在了地上,齐弦一口茶水喷了出来,傅锦修长的手暗暗摸上了身后透着寒光的长剑。
那大汉脚步一顿,转过头来,目光森森,“客官可真会开玩笑,谁会吃人肉呢。”
庸饶冷笑一声,“你们当然不会吃,吃人肉不是你们的目的,不过是杀了人将人肉再卖给我们这样的行路人,然后再杀了我们窃取我们的钱财,如此往复罢了。”
她侧脸看向那大汉,一双眸子十分醒艳,“可是有说错的地方?”
屋外寒风呼啸,忽然雷声乍起,惊雷闪过,恰好打在店家满是横肉的脸上,顿时,瓢泼大雨倾盆而泄,噼里啪啦的打在头顶的瓦粱上,雨声扰乱了屋内的片刻宁静。
那壮汉忽然后退一步,也不打算再装。
恶狠狠道:“小姑娘说的一点都没错,不过等会儿不杀你就是,你长的这般好看,等我们兄弟几人玩够了,再送去青楼还能卖些个好价钱。”他舔了舔嘴角,让人心生出一阵恶寒。
回头冲着里屋喊到:“兄弟们,来活了。”
刚话一落,后院的维帐中顿时走出来九个彪形体壮的汉子,各个手拿大刀,气势凶狠,匪气十足。屋内的侍卫也顿时起身抽出腰间的佩剑警惕起来,赵获连忙抱头躲进了桌子底下。
那中间一个瞎了只眼睛的男子看向庸饶,“这小妞伶俐的很,等会哥哥第一个疼你。”
“哥哥也要疼。”一个黑的跟碳似的男子目光直勾勾地看向庸饶。
“去去去,方才在后面说好,这次我先。”
……
傅锦有些听不下去,站起身来拔出手里的长剑,挡在庸饶面前,冷喝一声:“敢杀朝廷命官和一品郡主,你们是想死在腰斩台上吗!”
只是那人丝毫为被被吓到,反而放声淫笑:“吆,还是个郡主呢,那哥哥更要尝尝了。”瞎了眼的男子搓搓手,似乎有些迫不及待。
傅锦手一紧,真想上前一剑剁了那人的嘴,偏此刻执剑的手被人轻轻一按,他看向一旁起身的庸饶,“又怎么了?”
庸饶微微叹息,能面不改色叫嚣的亡命之徒又怎会惧怕他的威胁呢,他还真以为冲他们喊两句就能让他们害怕吗?
她淡淡转身看向气势汹汹的一群人,问道,“几位好汉竟连死都不怕?”
为首的大汉冷哼一声,“郡主要是怕死,求求哥儿几个,兴许还能对你好些。”
嘴里满是轻薄调戏。
庸饶眸光逐渐冰冷,屋内烛火零星暗淡,镶绣着金莲的紫色裙摆依旧夺目明艳,她红唇微启,像是再替将死之人施舍恩情一般,“像狗一样跪下来求求本郡主,或许还能留你们一命。”
话落,面前的几个壮汉顿时神情暴怒,打家劫舍这么久了,第一次碰到比他们还猖狂的!
“狂妄小儿!”
“今儿个就让你们知道知道我们的厉害!”
几个大汉就要提刀逼近。
可还未凑近他们,窗门忽然被踹开,店内四处瞬间冒出来一群手拿兵器的黑衣人,寒光乍泄,凛气逼人。
一群大汉还有些怔然,只听一女子的声音淡淡响起,仿佛就是走街串巷同人说笑般轻松。
“要活的。”
屋内长剑短刀顿时相见!
庸饶坐回原处,倒了杯芹霜泡好的花茶,耳边是那些狂徒的惨叫声和兵器的碰撞声,她十分悠然的轻抿了一口,腔中甘甜嗞美。
叹道:“这才是好茶。”
……
屋外雨声渐消,大片乌云撤走,月光倒歇下来,照亮了门口的车辆马匹,屋内的声响也逐渐淡了下来,烛火微微晃荡,隐隐还能听见蚊虫扑闪翅膀的声音,泥土的芳香自门槛飘荡进来,和着鲜血的味道有些厚寒。
松山走上前来,脸色满是血迹,也不知是谁的,他冲着庸饶拱手道,“郡主,抓的都是活的。”
庸饶放下手里的茶盏,微微回头,看向跪在她侧方的几人,明明方才还嚣张的不行,此刻都身上挂满了彩头。
那个瞎了只眼的甚至被松山砍下来一条胳膊,鲜红的血迹顺着腰间淌了一身,还给上了药,让他清醒的感知着自己的痛苦。
她忽然戏谑道,“叫两声狗叫来听听。”
齐弦:“……”
傅锦:“……”
赵获:“……”
这是什么没人性的要求?
那为首的大汉不肯了,“士可杀不可辱!”
庸饶耻笑一声,遂站起身来,走到被五花大绑的那人面前,“士,当然可杀不可辱。”
她冷眼看去,倏然抬脚狠踹了一脚!一股蛮力将人踢出了几米远!
紫色蜀锦的袍角晃着的金莲有些夺目,冷冷的鄙夷道,“但你是吗?”
那大汉被踢的吐出一口瘀血,硬撑着起身,忽然呸了一口,唾沫星子飞到了庸饶的裙角上。刚想开口咒骂一句,却瞧见面前的人冷冷的看着他,让人不禁打一寒颤。
松山撩起黑袍上前,正要单膝跪下替她擦去裙角上的污秽,庸饶却伸手一拦,“把刀给我。”
他的手顿住,遂起身将腰间的长刀抽出递给她,轻声道:“郡主当心,别让脏血溅了您的身。”
庸饶接过松山的刀,利落的挥刀斩下裙角一处污秽的地方,袍间紫色的碎角便孤零零的飘躺在地上。睥睨的看了眼方才朝她吐口水的大汉,忽然又提刀横在几人面前,刀面孤冷寒啸,满是轻挑威胁。
“啧,本郡主先杀谁呢?”
她满脸猖獗,像极了方才嚣张的他们。
那几个大汉瞬间变了脸色,哀嚎着求饶。方才想要逃跑的女子也软软的跪在庸饶面前,“奴家是被这群人强掳来的,这位贵人,哦不,这位郡主,求求您放过我吧。”
“都是他们杀人,奴家刀都不曾拿过。”
“奴家都是被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