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站下去,要是教导主任来问,学生传她体罚,那就得不偿失了。
“杨清柠,徐老师让你不用站了。”
中午午休时间,班长得老师指示,过来招呼她,但她一声不吭,直视前方。
午休时间结束,来来往往的学生纷纷驻足观看,指指点点,那个守了两个月校门的小女生,才半天不见,又开始当门神。
“杨清柠,你就进去吧,你要站到多久啊?”
班长又过来请,语气里有点哀怨。
她还是一动不动,僵直了背,好像没听到班长的话。
“让她站着!”徐老师忍无可忍,自己当班主任这么多年,还能被一个一年级小学生拿捏不成,“她爱站就站!谁都不许管她!”
班上学生从未见老师发这么大脾气,别说去管杨清柠,就是看都不敢看她一眼,仿佛她被什么怪物附身,一被辐射,就得绕着走路。
“快看,就是那个女孩儿。”
“嘻嘻,听说她把老师惹到了,已经站了差不多六个小时了。”
“去年我被妈妈送去站军姿,都没站那么久。”
“谁让她不听老师的话。”
就连隔了两个走廊的一年级三班,都开始讨论起杨清柠。
沈川楠如往常一样,在座位上默默看书,他放下手中的书,往后一靠,视线正好越过紫荆树的缝隙,看向一年级一班的位置,杨清柠挺直的身板在视野里若隐若现。
“你也注意到她了?”
前排的小个子男生转过头来问沈川楠。
“没。”
他才注意到自己不由看得痴了,低下头,继续看书。
下午第三节课是语文课,在一年级一班朗朗的读书声中,墙外忽然‘咚’的一声!
“快来啊!杨清柠晕倒了!!”
紧接着有同学在惊叫,正在上课的徐老师刷的一下脸色苍白,她慌忙丢下教科书去看,只见杨清柠倒在走廊上,面无血色,紧闭双眼。
学生们纷纷站起来,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去瞧个究竟。
“顾玲、秦悠悠,你们两个赶紧,把她送到医务室去!”
徐老师急得大吼,两个身材稍微高大的学生这才急匆匆地跑出来,背起杨清柠就往医务室跑去。
杨清柠醒来时,身边一个人都没有,躺在柔软的床铺上,一盏明晃晃的白炽灯慢慢照亮了意识,四周是苍白的世界。
手背上交错缠绕着小拇指宽的几条白色胶带,里面捆着一根细细的针,顺着血管插入肉体,凉凉的液体源源不断从针连接着的细管输送到身体里,望了一眼上方的倒挂的吊袋,白色的液体所剩无几,残余的生命力撑的吊袋些许干瘪。
熟悉的场景她不久前也见过,那是在洛镇的医院里,那场风暴一样的火灾,将人生的阴暗和光明分割两岸,她端坐在一叶孤舟上,背后是欢声笑语、光明大道,彼岸是嘲讽辱骂、魑魅魍魉。
“你醒了吗?”
校医的声音传入耳朵,她也听说了这个倔强学生的故事,每年都有这样的学生,企图通过斗气和老师抗衡,但还没一个真像她一样,笔笔直直,一站就站了六个半小时,到晕倒还没屈服,这放在成年人身上,尚不是件容易事,更别说才六七岁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