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我怎么了？”杨清柠头昏昏沉沉的。

“没什么，有点低血糖，你最近是不是营养没跟上，瘦的挺多？”

“我不知道，好久没称过体重了。”

“哎，”医生长叹一声，她本以为是多么叛逆的学生，没想到是如此早熟的少女，说话声音很轻，看起来听话且羸弱，不是总在说减负吗？怎么最近教育界对孩子的要求又严格了一些，“我给你输了点葡萄糖，最近注意补补身子就好。”

“嗯，”杨清柠顺从地点点头，望了一眼窗外，从远处传来依稀读书声，“还没放学是吗？”

“输完这瓶回去可能正好到放学时间，”医生一边说一边将她扶起，又叮嘱了一句，“和老师斗气干嘛呢！老师不管你，对你能有什么好处？况且明天还不是照样见面。”

杨清柠垂下长长的睫毛：“我知道了。”

跟徐老师争斗一番后，杨清柠一站就站了六个半小时的事迹被传的神乎其神，听说徐老师被领导臭骂了一顿，她渐渐学会冷处理，不管杨清柠做什么，都视而不见，周围的大多数同学也不再去招惹她，这下杨清柠真成了班上的一座孤岛。

她很享受这样的感觉，至少比之前，他们总欺负她好些，她可以安静地听老师上课，美术课音乐课上，看着这一群天之骄子争奇斗艳，她就默默地把刚买的小人书放在桌子的抽屉里，半截纸张露在书桌外的阳光里，半截纸张藏在书桌里的阴影里，她就这么静悄悄认真真地看，常常一埋头，再一抬头，一节课时间就恍惚过去了。

她不再怀念在洛镇的美好时光，她觉得这样的日子也挺适合自己，安安静静的，这片角落周围，再也没有可恶的透明高墙，隔绝自己和外人，而变成了一双宽大的翅膀，包裹着她的欢乐和孤独。

如果日子一成不变，杨清柠大概会一直这样过下去。

没有朋友，没有波澜，她早就疲累了，沉沦了，不想去争取什么，她也曾争取过，她渴望沈川楠不计前嫌，渴望新的环境有新的朋友，渴望在校门口，听见苏然忽然从身后窜出来，蒙住她的眼睛调皮地说，猜猜我是谁？她用尽力气伸手，抓在手中的却总是空无一物，然后她又再够手，无论抓几次，是歇斯底里，是强颜欢笑，最后摊开小小的手掌，里面都只有三根平行的纹路，心里空荡荡的。李梦思渐渐发现女儿的话越来越少，她以为是少女长大了，再也不像以前，做个假小子，每天混迹在泥泞里，回家扔给她一大团要仔细用力揉搓，才能清洗掉的污渍。日子该过过，饭该吃吃，从前憧憬着去动物园，去游乐场，去公园划船，去郊外爬山，后来这些活动里，都没有了一个叫沈川楠的人，杨清柠才明白，原来她憧憬的不是动物园，而是有沈川楠的动物园，一个人在家里，坐在书桌前遥望着远方的湖，偶尔天朗气清，还可以看到几百公里外的雪山，她觉得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