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沐最后的那个眼神，陈意欢再也熟悉不过了。那种失望之极的眼神，不知道多少次刺伤了她的心。

陈意欢看着远去的公交，自嘲地笑了笑，自己有什么值得别人期待的吗？他又对自己失望什么呢？

谢庭的深灰色极具质感的衬衫已经被于未蹭的皱巴巴的，在下过雪的冬夜里，仅有一件衬衫的他丝毫不觉得冷。

他低头看了眼怀里的人，眉目温柔，唯一能温暖他的，也就只有怀里的这个了。

谢庭从她的包里找出钥匙，打开门走了进去。房子不大，站在门口就能将屋子看个大概。谢庭抱着她来到房间，掀开被子的一角，轻手轻脚地把她放在床上。

他来到浴室，拿出一片卸妆巾，动作轻柔又细心认真地把她的妆一一卸去，又拿来一块热毛巾，轻轻擦拭她的脸，小心翼翼的模样就像在对待一件珍宝。

没有了浓妆的衬托，陷入沉睡的于未看起来比平时柔弱娇小了许多。

谢庭看着她，深邃的眼里满是深情。他没忍住，低头吻住那片柔软又带着些凉意的唇。

从卧室出来，谢庭来到客厅，奶白色的茶几上铺满了各种纸。他随手拿起一张，就是五颜六色的，上面全是于未做的修改和批注。

谢庭无奈地笑了笑，把每一张纸都收好。他仿佛都能看见，每一个夜晚，于未坐在沙发上，焦头烂额改新闻稿的样子。

突然，他的视线被鞋柜旁边的一大包东西给吸引。谢庭走过去，轻而易举就将死结打开。

他很震惊，里面全是衣服，红色系的衣服，各种款式，各种季度。

谢庭看着这些衣服，情绪不明。他知道红色代表什么，他也知道于未将它们都丢弃又代表什么。他不知道的，是自己的心，该高兴还是难过。

他重新打上节，就跟从未被动过一样，关上门，离开她家。

在听到沉重的关门声，于未的眼角滑落一滴泪，悄无声息。

乔桑一大早起来，就忙着给于未发消息，提醒她喝杯温的蜂蜜水。

乔桑刚进医院的大门，就听见大家都在议论纷纷，不知道在谈论些什么事情，她有些疑惑地进了办公室。

没一会，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乔桑有些疑惑，一大早会是谁？不过她还是应了下来：“请进。”

陈鹤和往常不同，没有穿白大褂，反而是与之相反的黑色纯手工西装，头发被梳的整齐，将他清冷的气质展现出来。

乔桑看他这幅装扮，有些疑惑：“陈医生有急事吗？衣服都没来得及换上。”

陈鹤眉眼温柔，平淡的语气中又带着点不舍的情绪：“没有，我不上班，我是来跟你道别的。”

“道别？”

他自嘲道：“嗯，没办法啊，医生当不好就得回家继承家业啊。”

乔桑佯装不满地看着他：“得啦，你还自嘲医术不好，给我们留点活路好吗？”

“好啊，所以我这不是离开医院了吗。”

乔桑看他不像是看玩笑的样子，有些意外：“真的决定好了？”

陈鹤宽慰一笑，点了点头：“以后再相见，没准就是在各种商业酒会上了。”

乔桑觉得有些遗憾，自己和他在读研期间就合作过不少次，后来又有了同一个老师，交集更是多了起来。这些年，陈鹤有多优秀，乔桑再清楚不过。如今要离开他引以为傲的医界，她为他感到遗憾，也为医院感到遗憾。

可是，这是他的选择，没人可以干涉，乔桑也一样。

她拍了拍陈鹤的肩膀，安慰他道：“没事，脱下白大褂，穿上黑西装的你依旧很有魅力，看来商界又要多一个竞争对手咯。”

“我哪里有魅力啊，”陈鹤浓密睫毛下的眼神暗了暗，如果有魅力，为什么这么多年依旧没有把你吸引。

“不打扰你上班了，”陈鹤一直放在腿侧的手想要伸起来摸摸她的头，想了想，终究还是没有，他知道，她不喜欢别人碰她。

“我也得去上班了，有机会再见，乔桑。”

乔桑冲他一笑，挥了挥手：“后会有期，陈鹤。”

陈鹤从医院出来后，眼神立马变得冰冷，就如这暗沉阴冷的天一样。他径直上了车，“去公司。”

黑色的宝马慢慢转动车轮，消失在车海中。

一到公司，助理就立马迎了上来：“陈总，老陈总和各位董事已经在会议室等着了。”

陈鹤眉头微皱：“老陈总也来了？”

“是的。”

陈鹤理了理领带，抬步往会议室走去。一推开门，十几双眼睛就像有自动感应器一样，立马看着自己，有打量，有欣赏，也有质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