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赶到父亲书房,颜叔墨见父亲满面愁容伏案书写,便低声道:“父亲。”
颜恩庭见了,便点点头,招手让他靠近。
这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被父亲叫到书房,颜叔墨显然有点手足无措起来。他紧张的问道:“父亲找我可有什么事?”
小时候,每次只有惹了祸事才会被父亲召见,今天这样还是头一遭。
“唐妈那边去看过了?”颜恩庭提笔看了一眼颜叔墨。
“是的,刚去。”
“今天白天你没去书院,去了哪里?”
“去谭府了。”
“你没事跑谭府作什么?”
“上次欠了谭丫头东西,还她去了。”
按照往常,颜恩庭早就震怒了,可今天这小子竟然歪打正着的逃过一劫,也算不幸中的万幸。
“以后不许逃课!”总要摆出父亲的威严,找不到说辞,颜恩庭只好习惯性的随口训斥道,“还有,没事别往谭府跑!”
“我也没总往谭府跑啊……”颜叔墨低着头,不服气的小声嘀咕着。
“你两位哥哥现在身陷牢狱,你现在是家中唯一的少主,要担起你的责任!”颜恩庭放下毛笔,踱步到窗前,背对着老三,叹了一口气。
如今前有虎后有狼,修谱之事尚未查明,自己泥菩萨过江,如今孩子们又因皇室纷争落难,祸福难料,老三总归也是自家孩子,如果自己有什么三长两短,颜家只能交由他担当了!
从上次诗会可以看出,颜恩庭也算看出了老三的本事,知道他也不是不学无术,只是对任何事情都不上心。虽然心里还是胆战心惊,但如今颜家的希望只能暂时托付给老三了!
“为父这几日公务缠身,明日起会离家数日,你要助你二妈管理好家中事务。另外,你两位妈妈都是女流之辈,去牢狱探监多有不便,我已经关照好,明日你给老大、老二送些东西。”
忽然之间被委以重任,颜叔墨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眨巴了两下眼,点了点头。
提大哥参加诗会时唐妈曾说过,只有输了比赛自己才能赢得颜家,没想到竟然真的一语成真。
“等伯寒与拂晓婚事定了,家里肯定还有很多事情要忙,你要多帮衬一些!”
“颜伯寒和谭拂晓?”一道闪电劈向颜叔墨,他的心脏一阵抽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没错,现在为了救颜家,为父只能请陛下赐婚颜谭两家!”颜恩庭冷冷的回答。
颜叔墨整个人都呆住了,他不敢相信父亲口中吐露的每一个字。
与谭丫头相处六年的画面片段忽然接连不断浮现在脑海中。
那一年,自己爬树摔破了腿,无法行走,谭丫头掏出绣着荷花的手帕帮他包扎了伤口,后来她还把家里珍贵的金创药送给了他,但是却被大人们诬陷偷盗。
那一年,他被塍夫人责罚不能吃晚饭的时候,谭丫头偷偷把桂花酥放在了他的房门口,却被大家发现以为他不知悔改。
……
那一年在书院莲花池边,他望着谭丫头孤寂的背影,他终于明白了,他辜负了她的善良。
他不曾向她示好,甚至还埋怨她,但她始终不动声色的将善意带给他,让他在冰冷的颜家大院里,感受到一丝丝温情。
他一直知道,谭丫头不可能成为自己的,即使如此,他也早下定了决心,要默默守护她。
虽然知道她早晚会嫁人,会成为大哥的新娘,但他还是多了奢望……
从回忆中醒来,颜叔墨愣愣地顶了一句:“那丫头还没有过成年礼,现在谈婚论嫁是不是太早了?”
“轮得到你瞎操心吗?!”颜恩庭不满的皱着眉头,“上次谭兄跟我提过,再过两天,拂晓便要举行成人礼了。”
“成人礼?我记得她比我们小好几岁呢!”颜叔墨顾不上太多,不断提出质疑,只为打消父亲求亲的念头。
然而,颜恩庭哪里知道老三心里的味道,只寒声呵斥道:“你大哥的婚事你少掺和,把心思好好放在正事上!”
颜叔墨咬着牙根,使劲把情绪吞入腹中,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心里翻江倒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