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萧泽柯勾起的唇角透露着苦笑。“我跟你一样,我不想娶吧,她偏要嫁。”
“有这么好的事?哈哈哈,你的福气那么好,你既然还不愿意?”
尹兮洛仰头哈哈一笑,想起她们方圆八里的村子里皆是男多女少,应着家里穷,村里又没有门户之见,男子娶个媳妇跟抢劫一样,谁先定着就是谁的。
这不,她都退了三次亲,不还有人上赶着娶她嘛!只是村里人怕闲话,不然以她的家世和自身条件,门框起码得挤破好几扇。
“既然你说成亲是福气,那你何故死命得往外逃?”
“呵呵~”尹兮洛嘴角尴尬一翘“那啥,我,我恐婚……”
“恐婚?”萧泽柯像是第一次听见这个词,不解的问道:“恐婚是什么?”
“这……恐婚就是不想跟陌生人住在一起呗!”
尹兮洛打着哈哈算是给恐婚一词做了一个并不完美的解释。
“原来如此!”
萧泽柯听出了尹兮洛口中的敷衍也是哈哈一笑,随后将手里撕开的兔儿肉递给了她。
尹兮洛道了声谢,把地上捡起来的镯子递到萧泽柯面前:“给你,来而不往非礼也!”
“何意?”
“我从小跟随父兄在外东奔西跑,父亲说过不能轻易欠别人人情。既然你在我饥饿时赠与我野味果腹,这个镯子就算以物换物,咱们萍水相逢谁也不欠谁,算两清。”
“既然如此,那我就收下了。”
萧泽柯笑言,接过尹兮洛递过来的镯子。
这是一个并不精致的银镯子,镯子上除了一个尹字没有任何被精工雕琢的痕迹,扔在首饰店里,十年、二十年估计也没人相中。
“尹?”
“嗯,忘了告诉你我叫尹兮洛。”
“尹姑娘。”
“得得得,你这声姑娘听得我浑身都起鸡皮疙瘩。我们乡下人不讲究这些,村里人都喊我洛洛,你也喊我洛洛吧!”
呃~
萧泽柯点点头,这不拘小节的性格……
在一个小女子身上呈现,他可还真是不太习惯。
不过好在,他已经逐渐适应了这个女子的特别之处,反倒发觉这种谈话方式让他心情很是放松。
至少他不再需要考虑自身言语是否不当而招来杀身之祸。
“我吧,头一次进这山里来,还是从上面掉下来的,所以路不熟,转了半天还没有找着路。我看你衣裳规整,鞋上带泥,应是自己走进来的吧?”
“是!”
“既然你是走进来的,能不能带我出去啊?我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我爹和哥哥定是急死了。我想回去报个平安……”
“这永州地界的地势果然好奇特。你竟是从山上掉下来的?”
“有啥奇特的,我就是从对面的山顶掉到这大山沟里的啊!”
“如果说,我在去禹州途中经过这里,天黑又奈何周边没有投宿的驿站,骑在马背上的我远远的看见这里有个比较开阔的地方,适合夜宿……你信吗?”
尹兮洛听言嘴角都快颤抖了,所以?她是从靖州的崖上掉下来抄了个近路,直接省去了20公里的路程,掉到了永州界?
“所以……这个石坝周围并不是树林?”
是了,天色黑漆漆的,从一开始她就在树林子里转来转去,看到石坝周围长着一些树木,就潜意识认为自己还在山里。
尹兮洛伸出手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她可真是饿傻了……
不过等她的手拍到额头时,她就后悔了,那握过兔儿肉的手里全是油,现在正油叽叽的粘在她的额头上,火光摇曳印得额头上亮光光的一片。
她有些尴尬的抬头看着萧泽柯似笑非笑的嘴脸,顿感丢人至极,赶忙抬起大红衣袖在额头上擦了又擦。
萧泽柯看着这个本就浑身狼狈的姑娘,再顶着一头油光,笑又觉得失了礼节,不笑又憋得难受,赶忙咳嗽两声转移话题道:“不错。出了这个石坝,不出50米就是永州界的文康县官道。”
好吧!文康就文康吧!
文康县离靖州也不远,既是这样,她准备到了县城里找个先生挚笔带信给家里报个平安,她可不想回去又被逼婚。
只是现目前她身上的盘缠所剩无几,四海为家可得省着点了。
“姑娘要去哪里?可否同路?”见尹兮洛不语,他又问了一句。
尹兮洛回过神来,腹语道:“哎!天大地大她也不知道去哪里,看这人还不坏,道路又熟,那勉强跟他走一程,就算是同路吧!”
她点点头:“同路,同路!”
萧泽柯看了一眼表情有些滑稽的尹兮洛,实在没有绷住方才强压下的笑意,失笑道:“即是同路,明日清早我们就启程。”
尹兮洛一听,脑袋点的跟打鼓似的,就怕对方反了悔。毕竟她虽知永康,路却不熟。
……
昨夜的明月果然预示着第二日的烈日炎炎,二人清早出发已在不知不觉间来到了一处不知名的村庄。
庆元朝已繁荣上百年,历代皇帝亲民为民,受众人爱戴,可偏偏到了嘉兴帝上位后,不仅年年征税征粮,还不停大兴土木,就连选秀也是春夏秋冬季季不落。
眼前这个小得不能再小的村落看来很是贫瘠,山坡树木错落不齐,抬眼看去,坡脚周围零零散散坐落着二十来间用零散石墩堆砌的房子,石头堆砌得歪歪扭扭,远远看去,就像随时都会坍塌。
萧泽柯面无表情的看着这样的景象不觉眉头皱起,深邃的目光也慢慢散发出丝丝寒气,如一把嗜血的利剑仿若随时将要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