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鸿峥站住,回头看一眼还来找问题的所谓女诸葛。
说实话,罗家兄妹的办案的方法让人不敢恭维。
当然这些事作为一国太子管不着,他也不想管。
罗臣兮款款作礼,她道,“公子是如何想到请客栈的刘掌柜出来作证,这找大夫我可以理解,何家的两个妹妹需要吃药,自然只能找大夫,但是刘掌柜……”
顾鸿峥冷淡回答,“我住在那家客栈,无意中和刘掌柜说话,他看我是外地来,随便跟着闲聊了些。”
罗臣兮恍然大悟,她道歉,“我没有其它意思。”
顾鸿峥不关心人家有没有意思,回答了问题,转身就走。
罗臣兮还想说什么,但又不好意思,这般贸然追上来请教,确实有些唐突,还想着借此机会交谈一二,然而很失望,这公子为人冷淡,似乎很不喜欢与人交深?
侍奉罗臣兮的侍女白玲道,“小姐,这人冷冰冰的不好相处,你何苦呢?”
罗臣兮摇头,“他和别人不一样。”
“小姐心里装着人家了?”
罗臣兮不说话,她转身回去找大哥,想问他此事会不会连累到父亲?
罗臣风正和郭大人谈话,他问及何家案子内情,郭大人不愿说,他劝,“少公子你别管这事。”
罗臣风晓得郭大人口风紧实,想着再问也无结果,便不再为难,转身走出来,他想暗中调查,既然父亲和衙门都捂着不提,那他自己去查。
罗臣兮赶回来问,“大哥与郭大人谈得如何,可问出些有用的?”
罗臣风摇头,“你那儿呢?”
“我刚问了那公子,他住在那家客栈,那么就说得通了,恰巧赶上而已。”
“有那么巧吗?”罗臣风充满怀疑,他不相信那几个人,总认为那几个人在撒谎,就为了对付一个青楼女人。
他把自己的想法加诸在别人身上,办案多年,这种习惯养成,越发钻牛角尖起来。
罗臣兮看着疑虑重重的大哥,问他要去哪儿?
罗臣风道,“去何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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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家,破败凄清的院子内。
花猫一个人坐在长满青苔的石阶上,何絮舒端来一份水果,她道,“谢谢猫儿,如果没有你,都不知道何时能见天日?”
花猫不怎么高兴,她不满意现在的结果,衙门说先把游魂花关押,也就是说,如果自己走了,游魂花照样出来作威作福。
何絮舒夹一片水果递给小姑娘,让人不要丧气了,“有你帮忙我已经很高兴,至少我不再被人误当成是女鬼,这对于我来说已经很好,加上我两个妹妹身体好转,再不用担心她们被当成是染了瘟疫,让人唯恐避之不及。”
“姐姐不觉得失望吗?”
“不会,结果在转好,再说,即使失望也要坚持下去,我已经走到这里,还怕走不下去吗?”
“姐姐……”
“我已经想开了,这些年反反复复在想,如果按照游魂花的要求,安分守己,是不是能平安顺遂?”
“姐姐认为呢?”
何絮舒摇头,“杀父杀母之仇不共戴天,人活一辈子,不就为这么点坚持吗?”
“是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坚持。”
“那猫儿的坚持是什么?”
“我?”
“对,你的坚持。”
“小时候,想乐于助人,如今,如果遇见事情,我想管,就会管一管,如果伤害到我,我一定退避三舍。”
“缘何改变?”
“十三岁,在家里闹了好大事,也为一件说不清的案子,结果无疾而终,害得一人跳河自尽。”
“所以一定要关起游魂花?”
“是,衙门不关,我会把她杀了。”
“猫儿有心结?”
“小时候那件事吧,我耿耿于怀,那人跳河,我想不通,很多人都说是我把她杀了,我认了,为此担负好些年,还经常做噩梦,在梦里总是听到这三个字:都是你!我害怕,怕你们中某一个人也熬不住,然后纵身一跃,接着再送我三个字:都是你。”
花猫说着用力擦自己的掌心,她害怕的时候就会有这个无措的举动。
何絮舒抱抱帮自己大忙的女孩,她道,“不是你。”
花猫笑了笑,反过来安慰,“其实早就过去了,因为有人告诉我她还活着。”
何絮舒讶异,“那你可是白白受罪好些年?”
“也没有。”
“那女孩为什么不早出现呢?”
“因为她想和过去划清界限,也是不知道我心里有阴影。”
何絮舒迟疑问,“那现在彻底放下了吗?”
“嗯,有个自以为是的人,喜欢用自己的办法折磨人,还乐此不彼的将所有事情串联起来。”
“那是为你的人,对吗?”
“嗯,我后来才知道,那些自以为是都出于一种保护,那人做事看心情,说是冷血,其实是为了更多的人,在我的事情上,对方能做都会做,而且竭尽全力。”
“听你这样说,那人可是极好的。”
“也许吧,那女孩还是对方所救。”
“那不就是故意为难你吗,为什么不早点告诉你?”
“因为顾此失彼,此中就是在告诉我,一个人能力有限,有很多事并不是说你想就可以做,而一旦做了,就一定做完整,所以我现在做事都想要一个结果,我不想留遗憾,不想做噩梦,不想陷入困境,再等来一个都是你……”
花猫不知不觉说了许多,身边的姐姐听着,那站在背地里的人也听着。
顾鸿峥站在那里沉默,钟禹道,“殿下,猫儿的固执可是情有可原?”
是为了坚持?
花猫不想说沉重的事了,说些有用的,“姐姐怀疑过游魂花吗?”
“嗯,怀疑过,还去找她了,但不是她的对手,说来也是我无用,我不能报仇,又不能离开这里,因为这儿是家,我的来处,我的去处,都与这儿有关,然而因为她,我一无所有。”
“谁不想报仇呢,可怎么报,用什么办法,那并非是说自己想玉石俱焚就可以心满意足,我还有弟弟,我不希望为了所谓的仇而把何家所有人都奉上,弟弟是仅有的希望。”
“我之前去击鼓喊冤,但人家说我是疯子。”
“所有人都护着那女人,保着她,就拿何家献祭。”
“你知道吗,每次看着她穿着那身红衣招摇,我就觉得她是染了我们何家的血,才妖了那一身的鲜红。”
何絮舒说着,心里又痛又恨,然而什么都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