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叶泽垂下眼,道:“那日我瞧见翊王府那孩子,以为……以为她是当年那孩子。我对缺儿的身份生了疑,便想到大表哥还留着她的魂石。可后来,我听闻那孩子是灵族,便知自己弄错了。”
寒叶泽顿了顿,又说道,“当年这魂石突然灭了,原是要随……那假的缺儿一同入殓的,当时魂石亦是无任何反应,姨夫不认那是缺儿,才将这魂石留了下来。想来它灭时便已经坏了。那孩子,未随你一起来吗?”
萧凤歌下意识摸了摸腹部:“当年我出了意外差点殒命,那孩子没保住。”萧凤歌自然知道魂石为何会灭,至于那孩子,也跟随他娘亲一起去了。
寒叶泽闻言一言未发。那孩子,即便是那样的来历,她当年依然坚定的要留下,她如今这般的轻描淡写,终究掩盖不了眼底的落寞伤感。
萧凤歌倒并不觉得伤感,若没有慕天珊的记忆,这孩子即便那时还在,她也未必会留下。只是慕天珊对孩子确实在意,所以难免有些惋惜。
君彦修却是立时瞪大了眼。底下人当年传上来的资料中,确实有说到慕天珊疑似未婚先孕,他不过一笑置之。他不了解资料中的慕天珊,却了解他认识的那个萧凤歌,她那性子实在不像会做这般便宜别人的事。
当然,君彦修此时震惊的,不只是因为萧凤歌曾经有过一个孩子,他更在意的萧凤歌是怎么有的这个孩子。
联想到寒叶泽逼婚,他自然想到的是他用了非正常手段使她怀孕。资料里头说了,那时的慕天珊弱不禁风,身子向来不好。
之后的气氛着实有些冷,萧凤歌本想让君彦修离开与寒叶泽叙叙旧,可君彦修铁了心赖着不愿让他俩独处。
实在眉眼办法,萧凤歌也就只能由着君彦修,让寒叶泽先回去了。
当室内只剩下萧凤歌与君彦修,萧凤歌微微叹了口气:“你想问什么便问吧。”
君常楼虽然兼做贩卖情报的生意,但慕天珊的事毕竟时隔多年,又实在隐秘,萧凤歌看君彦修当时的表情,就已经知道,他并不知晓孩子的事。
他究竟知道多少萧凤歌不清楚,不过她的身份,他必然是早就一清二楚了。
他既然知道了,怕是不弄清楚不会罢休。
君彦修看着萧凤歌许久,才闷闷的问道:“那孩子可是寒三强迫你得来的?”
萧凤歌摇摇头:“孩子不是他的。”
君彦修皱起了眉:“那他为何还要娶你?”天族人对于贞洁格外看重,若还是不少寒叶泽的,这事实在有些说不通。
萧凤歌眼珠微动,淡淡道:“当年我意外有了孩子,不敢找大夫。正巧三哥回来考医者试,我便偷偷让三哥替我看诊。我虽明知那人不会娶我,偏又执意想留下孩子,三哥为了全我的名声,才谎说孩子是他的。姨夫姨母知晓后,三哥为此还挨了姨夫一顿毒打,不过我俩的婚事就此定下了……”
萧凤歌目光有些悠远,不知是在回忆,还是怀念:“三哥待我一直都是极好的,还说会将这孩子视如己出,只是我越想越觉得对不住三哥,才会留书逃婚出走。”
“孩子的生父是谁?”君彦修问这一句,完全可以用咬牙切齿来形容。
萧凤歌看了君彦修一眼,无奈的道:“我不想让人知道,你可以不可以不管?”不问也不查。
“那人占了你的便宜,怎能如此轻饶了他!”君彦修重重敲了一下桌子,那桌面立刻四分五裂。
萧凤歌咬了咬唇,抬头看向君彦修:“若是我下药使他失了神智,才让他与我有了肌肤之亲,也要死皮赖脸找人家算账吗?”
君彦修愣了一愣,才不自然的说道:“你怎会如此?即便当真如此,那也不能白白让人占了便宜。”
萧凤歌苦笑着摇了摇头:“当年年幼无知,才会被人诓骗做下这荒唐事,若说占便宜还是我占了人家的便宜。那人本就无辜,既然事情已经过了这么多年,我也已经放下了,何苦再去打扰人家。”
“你当真这么想?”那人的身份,君彦修已大致猜出了,若萧凤歌当真想嫁他,虽有些麻烦,却不是完全无能为力。
灵族对这方面不是那么在意,天族女子却是将贞洁视作比性命还重要的东西,不然,当初她也不会选择以死来全贞洁。
君彦修虽对她有意,但这些年她对自己的态度,也能窥知一二,她心中一直放不下这件事。
萧凤歌只淡淡回了一句:“不这样想还能如何?若是有了肌肤之亲便要娶回家,尊主的后院怕是都塞不下了吧?”君彦修的女人是真不少,但真能被他领回家的却不多。
君彦修咳了咳:“我们灵族与你们天族怎么一样?再说,本尊没你想的那般胡来。”很多时候,他真的只是单纯的喝喝酒、听听曲,特别是在与萧凤歌相识以后。
“强扭的瓜不甜,我若是想那人娶我,以我母家的势力,当年便能如愿。你若当真视我为朋友,便给我些私隐空间,我的事不要问也不要去查了。”
慕天珊虽说任性了些,本性却并不坏。当年那事,她知道自己有错在先,也看懂了他的心,她才没有将林智宸供出来。
这件事,关乎的不仅是她的名节,对林智宸的影响也不会小。少君失德,也许足以影响储君之位。
君彦修皱眉看着萧凤歌:“那你打算就这么算了?”君彦修总觉得,心里有口气堵得慌。
萧凤歌无谓的耸耸肩:“不算了还能如何?自己种的因,是苦是甜都要自己来承。”
“你如今可还挂念着那人?”君彦修垂下眼,不敢看着萧凤歌。
萧凤歌仍旧是声音淡淡的回道:“死过了一回,自然不会再执迷不悟了。”爱他的那一个她,早就已经死了。
君彦修眸中闪了先光亮,看着萧凤歌道:“你还准备回君常谷吗?”
萧凤歌浅浅一笑:“尊主不弃,我自然是要回去的。”
“当真?”
大约是君彦修的目光太灼热,萧凤歌下意识的别开了眼,继而岔开了话题:“我想喝酒,你要一道吗?”她现在的心情实在是有些复杂。
萧凤歌很想大醉一场,也只有在林锦童还有君彦修这里,她才敢放肆放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