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泰克斯？”

这个名字对于西恩来说并不陌生。当初他们加入接受荆棘佣兵团的临时雇用时，法兰就提到过这个名字——荆棘佣兵团的铁匠。

“西恩少爷，好久不见。”巴泰克斯把帽子扣回自己头上，用手指比了一个握住东西的手势。

“原来是你，巴泰克斯。”西恩眼神微动。刚才看到手势后，他脑海里某段被刻意隐藏的记忆一下子复苏开来——

“西恩少爷，半途而废，可不是骑士道的精神啊。”

“真正的骑士，哪怕折断了手脚，也要继续战斗下去。”

眼前的铁匠，慢慢与原主记忆中那个手握骑枪的骑士重合在了一起。

“巴泰克斯......叔叔......”西恩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

“西恩少爷，没想到我们再一次相遇，居然是在这种地方。”巴泰克斯露出缅怀的神情。

......

贝特利克联合王国境内，大峡谷。

狭长的山道上，一只完全由骑兵组成的部队正在全速前进。这些骑兵穿着多重甲胄，小腿和前臂上包着铁制的胫甲。用锁子甲加强防护的圆头盔将整个脑袋包裹其中，仅露出双目。就连胯下的战马，身上也披挂着层层覆盖的薄铁片。

每个骑兵手上都握着一柄三米长的巨大骑枪，枪尖上飘动着带有蔷薇纹章长三角形矛旗。而另一只抓着缰绳的手，护臂的位置牢牢覆盖着一面圆盾。在马鞍旁悬挂的革囊里，放着用于投掷的标枪和用于破甲的斧、殳等武器。

这只骑兵部队的声势之盛，也让在大峡谷的山盗完全绝了不该有的心思。

“阿尔杰，还有多久才能到北地。”仿佛罐头般的头盔里，响起了领头的骑士沉闷的声音。

“阿尔弗雷德团长，穿过这个峡谷，就正式离开王国了。”旁边的骑士回答道。

“速度再快些，不然可能会被凯米尔那疯子缠上。”

“是。”

骑兵部队疾驰而过，整个峡谷都仿佛被震动了一般。

......

“西恩少爷，这段时间您辛苦了。”巴泰克斯自然是知道原主的遭遇，脸上的心疼之色怎么也隐藏不住。

“巴泰克斯叔叔，或许这就是我的命运吧。”西恩现在还没有关于原主成为开拓骑士的记忆，不敢多说下去，只得讲一些模棱两可的话。

在原主的记忆里，巴泰克斯作为护卫骑士，跟着西恩的母亲、碧翠丝·艾略特来到了希尔斯特家族。他差不多是看着西恩长大，直到前几年才离开了希尔斯特家族。他原本以为巴泰克斯是回归了艾略特家族，现在看来，应该是作为联络员之类的身份，来到了北地。

“非常抱歉，如果我早些知道您在永夜镇，我不会让您遭遇这些的。”论对西恩的感情，巴泰克斯甚至不会弱于西恩早逝的母亲。西恩能感受到，他话里蕴藏的悲伤与懊恼。

但越是如此，西恩就越是心虚。他现在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小偷，窃取了原主的身份，欺骗了一个真诚的长者。

“哈哈，这也是没办法的......对了，这些年舅舅过得怎么样？”西恩绞尽脑汁，想出了一个比较像就别重逢的人谈论的话题。

但这句话说出来后，巴泰克斯的脸色立马沉了下去。

“碧翠丝小姐去世后，伯爵大人一直很消沉。知道您在希尔斯特家族过得不如意后，伯爵大人一度想要把您接回艾略特家族。”巴泰克斯回忆道，“但是这几年，帝国和东方国度之间摩擦不断，伯爵大人也是顾忌这点，才只能眼睁睁看着您在希尔斯特家族受苦。”

“帝国和东方国度之间的摩擦，为什么会影响到艾略特家族的决策？”西恩仔细思考着二者之间的关联，但毫无头绪。

“但至少可以确定一个猜测：蔷薇伯爵并非是不在意这个外甥，只是被外来因素所制约。只要能够利用好，自己以后的发展能够顺利不少......不好意思，现在我只能是您的外甥了......”想到这里，西恩一咬牙，说出了自己一直想要说出的话。

巴泰克斯听到西恩的话后，愕然地抬起头。

......

“阿尔弗雷德团长，我不明白，对方不过是附庸伯爵大人存在的一个小小佣兵团，我们有必要出动半个骑士团的人去救援吗？现在帝国的东面防线，东方军队虎视眈眈，一旦让他们发现伯爵大人驻守的防线被抽调了过多的力量......”

阿尔杰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阿尔弗雷德打断了。

“这次情况比较特殊，我亲爱的表弟也在那个佣兵团里，面临着巨魔的威胁。”

“西恩少爷？！他怎么会在北地？！”副官阿尔杰吃惊地说道，“他开拓的范围，不是......”

北地是什么地方？犯罪者与异教徒的乐园，真正的法外之地，哪怕是强如帝国，也无法把这块土地收入自己名下。西恩原来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大贵族后裔，送他去那里开拓疆土，背后的人无疑是抱着送他去死的想法。

“帝国的大人物，和教廷的人做了一笔手脚。我那位表弟，就被尊贵的希尔斯特公爵当成了弃子呢。”阿尔弗雷德的语气中透着一丝冷意，“听说西恩已经沦落到在野外驻营的地步了......呵呵，我是不是还有感谢他们没有直接杀了西恩？那帮肮脏的鬣狗，总有一天我要把他们全部吊死在凯旋门上。”

“难怪伯爵大人这次出动这么多骑士......”虽然没有见过西恩，但是阿尔杰对于这位少爷也是有所耳闻。他的生母碧翠丝小姐，是伯爵大人最疼爱的妹妹。

“虽然我和西恩也只是见过几面，但毕竟是我姑妈的儿子。如果让他出点什么事情，我心里也不好受......前面就是永夜镇，但派往永夜镇的斥候一直没有回信。通知所有人，做好战斗准备。”

“是。”

在阿尔杰的指挥下，所有骑兵在冲锋的过程中变换成楔形队列。马蹄践踏在雪落后的大地上，留下无数黑色的马蹄印。

远处的山丘之后，已经隐约可以看见一个代表城镇的黑色轮廓。

和白色的大地相比，那黑色的轮廓落在眼里，莫名让人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