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嘉读着鸽子脚取下的字条,激动地双手颤抖,对宋秘书口述道:
“兹批准钢铁分社在广陵县新建钢铁厂,年产量一万吨。”
宋秘书迅速起草完毕,将纸条系在那只鸽子的腿,放回天空。
接着,又从另一只鸽子腿取下纸条,交给李元嘉,如此往复。
纸条写的都是鬼画符的暗语,房玄龄一个字都不认识。
读不懂也不要紧,因为李元嘉根本不避讳,什么事都当着他的面说,当他不存在一样。
一来二去,房玄龄也摸清了门道:
太子殿下是利用飞鸽传书,远程遥控着一家叫“元嘉商社”的商社。
而这家商社呢,也没啥大不了的,就是太子的一点儿小本买卖。
不就是掏空扬州州府,代行扬州的一切行政职能嘛......
一路在其他州打土豪,顺便把没收的土地,也一并笑纳了嘛......
他喵的问题还不大???
大了去了好吧!!!
太子殿下这是架空朝廷,在堂而皇之的搞国天朝啊!
虽然知道他会从内部分割瓦解大唐,但万万没想到是用这种方式啊!
鸽子?!
心中虽有万般吐槽,但房玄龄是绝对不敢表露出来的。
因为他把自己的位置摆得很正——
即使太子对他还算礼遇,也没那绳索枷锁捆住他。
但他知道,自己就是个人质。
稍有不慎,自己就要和这个美丽的世界说再见了。
李元嘉就是个加强版的李世民——
如果察觉对方不对劲,他下手绝对不含糊!
从扬州到徐州,这短短一路下来,他已经见证了太多流血事件......
“煤炭产量怎么才增长5%?太慢了,要跟不炼钢的需求了!
命令国土资源分社所辖各煤矿坑,加班加点提高产能!”
李元嘉懊恼地跺着脚,把房玄龄从沉思中惊醒。
这一幕,一路已经重复了无数遍。
李元嘉打主意,宋秘书打辅助,房玄龄打酱油。
三人就这么其乐融融地坐在车里,和谐地一路前行。
车外有数万士兵随行,天罗地网之下,房玄龄也没想过自己能逃出去——
马车走得很慢,和工人铺路的速度保持同步,把老房最后一点儿气性也磨平了。
每到一处交通重镇、山隘关口,就会分出部分士兵和工人,建造叫做“车站”的东西。
名义是将来供铁路旅客休憩之用。
但房玄龄越看那庞大的规模和隐蔽的地形,越觉得这玩意儿不怀好意,暗藏杀机......
李元嘉嘴里还在嘟囔着煤炭的事:
“唉,扬州缺煤啊!其他州郡占着茅坑不拉屎......
寿州煤矿虽然落入我手,但产量还没跟......”
这时,一位身穿平民布衣的侦察兵递来一张纸条:
“这是四处打探侦查得到的徐州方面情报,请审阅!”
李元嘉一愣:“哦?我们已经在徐州地界了?”
宋秘书也一脸茫然:
“是吗?这一路工作太忙了,我都没注意......”
“没错~”房玄龄看不下去了,主动搭话道:
“我们已经渡过淮河,往北走了很久了,再不回头就要到靺鞨部落做客了!”
李元嘉呆呆地看着他,突然惊喜地一拍大腿:
“哇靠,老房,你原来没哑啊!”
“哼!”房玄龄傲娇地一扭头,不再言语。
从扬州到长安,一般直接往北,经隋唐运河到洛阳,最后走陆路到长安。
可炫的太子殿下当然不走寻常路啦!
他先从扬州出门一路往西,直抵寿州,嚷嚷着要挖煤。
接着,突然一个九十度笔直北,率众渡过淮河,继续在淮河以北修铁路!
“徐州乃交通要道,四战之地,同时地底蕴藏着大量煤矿。
铁路必须延伸到这里!”
李元嘉说着,继续阅读那张纸条。
“‘数月前徐州大水,颗粒无收,民多有饿死。
然徐州司马崔弘道之弟,崔弘业,兼并土地、囤积居奇、放高利贷、无恶不作,以致民怨沸腾......’
有新猎物了。”
李元嘉淡淡地说,冰冷彻骨的语气让房玄龄不寒而栗。
但这次,他选择沉默以对。
“怎么,你不进谏了?”李元嘉发现了老房的异样,故意作弄似的问道。
房玄龄别扭地挪开眼睛,嘟囔着:
“反正我说了您也不爱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