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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句话,丛欢是用喊的。

丛临瞬间被吓住了,大气都不敢出。

“你们有什么资格拿爷爷的事来骗我!”

可贺莹始终在那里坐着,一会儿,她缓缓地看向丛欢:“我知道,你还在因为你爷爷的事而记恨我们。可是…”

贺莹还没说完,丛欢就冷漠的打断了她:“可是什么?可是你们也有苦衷吗?”

丛欢缓缓地笑了,笑得没有情感:“你知道这个理由有多牵强吗?”

“不管你信不信,当初是为了你,我们才不能告诉你。”贺莹也一下子站了起来,直直的看着丛欢。

丛欢还是保持着那个冰冷的笑容,鼻子发出了哼的一声:“为了我?倒真的说的冠冕堂皇。”

“你们是为了我吗?你们不过是打着爱的幌子来维护你们那点可怜的自尊心罢了。你觉得我能像你们一样在害死了自己的亲人之后还能心安理得的生活?你们这样,只会让人感到自私和虚伪。”

丛振生猛地站起来,走到丛欢面前,扬手就是一巴掌。

贺莹紧忙走到丛振生跟前,抓着丛振生的胳膊:“振生,你干什么!”她紧张而害怕,她即使对丛欢很生气,也从没想过要打她。

丛欢被打的微微偏头,她的脸瞬间麻木而胀痛,脸上的巴掌印清晰可见。

丛欢冷笑一声,缓缓转头,眼神狠戾:“怎么,敢做不敢当了吗?我告诉你,你们但凡有一点人性,爷爷就不会去世,我们也不会是现在这样。”

丛振生看着她,他叹了口气:“欢欢,你爷爷的病是长年累月的结果,他是不想让你担心才不让我们告诉你。当时我们也都自顾不暇…”

“放屁!”

贺莹的怒气也一下子上来:“丛欢,说到底你就是逃避现实,不敢面对而已。我告诉你丛欢,生活本来就是这么简单粗暴,你觉得这个世界会有例外?就算我们把你爷爷送到医院,你觉得你爷爷就能好起来吗?谁最终都要面对死亡的结果,你早就应该认清现实。”

丛欢真的是气急了,狠狠地掀了桌子,饭菜扣在地上,脏乱不堪。

她的鼻头微微发酸,她拿起旁边的白酒狠狠灌了一口,停下,辛辣苦涩的味道瞬间漫布她的口腔,她浑身发抖,低问:“什么狗屁现实!”

她抬起头,脸颊有泪水划过,深深地刺痛了她的心,她盯着贺莹,“我所看清的就只是你们这副假惺惺的样子。你让我认清现实,那我问你,你当初为什么又突然把我接走,为什么不让我见爷爷的最后一面?”

空气瞬间变得安静。

他们沉默了片刻。

丛欢看着他们的样子,胡乱抹了抹泪水,冷笑:“无话可说了吧,”她耸耸肩,“你看,这就是我认清的现实,也不过如此。”

她说完,没看他们,直接就走了,她挺直背,走的利落。

丛临在旁边听的心惊胆战,他看到丛欢走后,小心翼翼地走到贺莹身边,晃了晃她的手臂:“妈妈,姐姐她…”

“临临,回你屋去。”贺莹拿手捂住双眼,声音微微颤抖。

丛振生拍着贺莹的背:“没事没事,她只是需要点时间。”

不欢而散。

丛欢走到大街上,晃晃悠悠的走路,她没醉,可她走的很不稳,她颤抖着,还抽着烟,整个身子都昏昏沉沉的。

她好像烧的更厉害了。

她看不清前面的路,她晃晃头,还是看不清。她低声笑了笑,可是笑着笑着就哭了起来。

真的好难受。

眼看着就要摔倒了,她被一只有力的手臂撑住了,那只手把她拉了回来,她回头。

居然是陈放。

陈放也没想到是丛欢。

丛欢的眼睛红红的,脸也红红的,巴掌印明显,还有未干的泪痕。

陈放有些惊讶。

丛欢看清了,原来是陈放。

真巧,总是在她最狼狈的时候出现。

丛欢盯着陈放看,她的视线有些模糊。暮地,她把抽了一半的烟扔到地上,缓缓地抱住陈放,她的手臂环在陈放的腰间,陈放的腰很紧实,她偏头,靠在陈放的心口处,他的心口有力的跳动,一下一下的,撞在丛欢的心上。

她觉得,陈放好高啊,比她要高一头多。

她突然就安心了。

陈放怔住了,浑身变得紧绷,双手无措的垂在下面,他感觉到,他的胸口处,慢慢变得濡湿。

他抱也不是,不抱也不是。陈放突然觉得自己像一个小孩一样。

丛欢维持着这个姿势一直没动。陈放有些无奈,他拍了拍丛欢的背:

他说:“丛欢?”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丛欢没有回应。

她昏过去了。

陈放适当性的摸了摸丛欢的额头,烫的惊人。他把丛欢抱了起来,放到车里,开车去了药店。他买了感冒药和退烧药。

陈放记住了丛欢的小区,但他不知道丛欢家的具体位置。他无奈,只能把丛欢带到了自己的公寓。

陈放的公寓是简单的三室一厅,黑白灰为主,简洁大方。

陈放把丛欢放到客卧里,给她盖上被子,转身到厨房烧了壶热水,拿着水杯和几粒药片进来。

他坐到床边,将丛欢慢慢扶起来,半靠着他身子,他叫了叫:

“丛欢?该吃药了。”可能因为生病的缘故,陈放的语气不自觉的轻柔了几分。

丛欢缓缓地抬起沉重的眼皮,可她的意识还不清晰:“陈放?”

“是我,我们把药吃了。”

陈放把药递到她嘴边,她微微张嘴,陈放又喂她喝了口水。

吃完药,丛欢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陈放到洗手间湿了一下毛巾,回到客卧,替丛欢仔细的擦拭着脸。

他微微的将垂在脸上的头发扶到别处,把丛欢脸上的泪痕擦了干净,他这才看清原来她的脸上有清晰的巴掌印,红红的,他又去冰箱拿出冰袋,敷在丛欢的左脸。

他仔细的看着,丛欢的睫毛长而密,微微向上翘。可那睫毛忽闪忽闪的,眉头也紧缩。

陈放将手放在丛欢的手臂上,轻轻的拍着,像是哄小孩子一样,可他也只能那么做了。

他拍了有十分钟,直到丛欢的眉头慢慢松缓,他才将手放下去。

他不知道丛欢今晚经历了什么,或许她生了病,她显得格外的脆弱,没有了平时的清冷,整个人倒也柔和了几分。

陈放轻轻地出去,关上门。

陈放一直没有睡。

半夜两点多,他到客卧看了看丛欢。她睡得极不安稳,身体蜷缩着,像一个还在母胎的婴儿。她浑身颤抖着,手紧紧的抓着被子,被子被她抓的褶皱不堪。

陈放触手摸了摸丛欢的额头,更烫了。他轻拍了拍丛欢的脸:

“丛欢?”

丛欢微微睁眼,她真的是烧糊涂了,她看到了黑色的身影,那么温暖,就像爷爷一样,可是是那么模糊,她什么也看不清。

她一下子起身,双手抱住了陈放的脖颈,她哭了:“爷爷,是你吗?”声音嘶哑不堪。

陈放有些惊讶,可他没说话。

“爷爷,你来接欢欢回家了吗?爷爷,欢欢真的好想你,真的好想你。”

她抱着陈放,浑身颤抖,哭的像个泪人。

陈放又喂她吃了药,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哄着。

“我在这。”声音是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温柔。

丛欢又沉沉的睡了过去,靠在陈放的肩头,安安静静的,可她的手紧紧抓着陈放的手,就像是河边的摆渡人紧紧抓住了依靠般。

期间陈放时不时的就会给她擦擦额头,降降温。

如果丛欢没有退烧,他就把她送到医院。他想。

凌晨三点,丛欢的烧终于退了。

陈放觉得这辈子的精力都用尽了。他照顾母亲的的时候,也没有像这么一般。

他突然就明白了。

丛欢的那种清冷,不过是她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罢了,她只是缺乏安全感,所以将自己封锁了起来,防备。就像一只迷失的小鹿,找不到方向,又不敢前行,就这样,反反复复。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闭上眼睛,不再想了,沉沉的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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