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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能让你后悔。

丛欢觉得,这大概是这世界上最好听的话了。

她看着陈放的脸,那脸上的坚定让她异常动容。她踮起脚,双臂揽住陈放的脖颈,将唇对了上去。陈放恍惚中,听见她的声音,对你,我从来没后悔过。

那一夜是丛欢最情动的夜晚了。

她不记得他们做了几次,只是那种感觉,从来没有过。

半夜,俩人大汗淋漓的躺在床上,丛欢抽着事后烟,双腿放在被子外,烟雾弥漫,黑夜格外宁静,雨也停了,落地窗外是一片朦胧的光点,透过窗纱微弱的照了进来。

陈放看向她:“少抽点烟。”

丛欢漫不经心的回她他一句:“你怎么不少抽点?”

“我是男人。”

“那又怎么样?”

陈放失声笑了笑,他真是拿她没办法。

丛欢愣了一瞬,猛地坐起来,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朝着他说:“刚是不是没带套儿。”

“你家没了。”相比丛欢,陈放倒是显得很淡定。

“我操。”

男人漫不经心的瞥了她一眼,说:“怕什么,有了就生下来。”

“这算一句承诺吗?”她朝他笑。

“你觉得呢?”

丛欢嘁了一声,重新躺回去,将烟继续往嘴里送。

陈放扭头看她:“怎么?不想要?”

“陈大队长,我还年轻。”她吐了一口烟,才郑重其事的朝他说。

“那就多要就几个。”

丛欢白他一眼,狡黠的笑了笑:“你身体行吗你?”

陈放听完这句话,身体猛地朝她压过来,胸膛抵住她身前的柔软,说:“丛欢,男人可激不得。”

他又yao了她一次。

事后,他问她:“我身体行不行?”

丛欢听懂了,让他滚,之前倒也没觉得陈放这么不正经。

两人又折腾到凌晨才睡着。

丛欢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身旁早就没了人。穿上拖鞋,走出屋子,饭香味儿飘来,陈放在厨房忙活。她这才看清陈放穿的,昨晚俩人置了会儿气,又折腾到一块,她确实没注意到他穿了什么。黑色冲锋衣和黑色休闲裤,他好像总是一身黑。

陈放转身看到她:“醒了?”

丛欢走过去坐到餐桌上,他炒了三个菜,还有一汤。她问:“这么多吃得完?”

“吃不完就剩着,晚上吃。”他说的简单。

陈放坐过来,在她对面,突然想到了什么,问她:“昨天你是不是来局里了?”

丛欢随意嗯了一声。

“看到我了怎么没叫我?”他始终看着她的脸。

丛欢放下筷子,抬眼:“你当时在忙,不打扰你。”

陈放突然笑出声,不再说话。

“笑什么?”

丛欢夹起筷子往嘴里送了一口,她是真的饿了,昨天就没怎么吃东西,昨晚又被搞得累的半死,不过她也不会承认她累。

陈放摇了摇头,“没什么。”

她突然想到上次在江河葬礼上遇见丛振生,丛振生跟她说有空把陈放带进家里来见见,想到这个,她脸沉了下去。

她抬头看见陈放吃饭,男人吃饭总是很快,她问:“你之前有谈过吗?”

他没抬头,淡淡的说:“有过。”

“什么时候?几个?”

陈放这才看向她,低声笑,“现在知道问了?”

丛欢耸耸肩,不语。

“想知道什么?”

“就刚刚问你的。”

陈放放下筷子,“年轻不懂事,处过一个。”

“怎么算年轻不懂事?”

“不记得了。”

他的眼睛太过平静,丛欢看不出喜怒。她摆了摆手,不再问下去。

陈放倒是没放在心上,问她:“下午什么打算?”

“这些天我一直在铜陵,”她答非所问,继续说,“你会不会觉得我对我爸妈太刻薄?”

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在陈放面前称呼丛振生贺莹,直接的名字叫出来还是要解释他们是谁,最后还是用了我爸妈这个名称。

陈放低头扒了一口饭:“你有你的想法。”

“但这个房子,是他们的钱。”她环视了一圈,冷笑一声,“我现在想想确实觉得那时候特傻,我爷爷不过是个普通教师,为什么会留下那么多钱?”

陈放不语。

“他们算是在后悔吧,也在赎罪,你说我该原谅他们吗?”

她说这话的时候很平静,眼里也没有什么波澜,陈放觉得她的眼睛寡淡的有些可怕,他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她。

倒是她自己摆摆手,说算了。

“我尊重你,”他冷不丁的来了句,抬眼看向她,“你怎么做我都尊重你。”

丛欢募的鼻子发酸。

陈放站起身来,丛欢跟着他站起身来,走到他身边抱住他。

太温暖了,他的怀里太温暖了。

她闭了闭眼,想说什么终究忍住了。她不是一个矫情的人,也不会把情话说的好听,可她真实的感觉到,在他身边,她是一直被坚定的选择着的。

下午两点半,丛欢在家门口站着,抬手欲敲门却又缓慢的放下,就这么来回几次,自己都觉得可笑。

再抬手的时候,门从里面打开,丛振生看见是丛欢,惊讶的说:“欢欢?”

丛欢敷衍的嗯了一声。

进了屋,贺莹没在家,只有他们俩人,父女俩各在沙发的一端,谁也不先开口。

最后终究是丛振生打破了沉默,给她递了杯水,问:“这几天在铜陵?”

丛欢看向他,眼神里似乎问他为什么知道。

“百丽找不到你,最后电话打到了我这里来。”丛欢刚想开口说什么,丛振生似乎没给她说话的机会,“别怪百丽,她也是为你好。”

“你怎么认识百丽?”

丛振生似乎长长的叹了口气,眼睛望向前方:“欢欢,有关你的我都知道。”

丛欢眼睛闪了闪,问他:“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他喝了口水,才开口:“对你和你爷爷,我和你妈始终都愧疚。”

“你妈怀你的时候,我们还没结婚。那个时候未婚先孕可是不被接受的,你爷爷是老师,若被别人知道了你爷爷免不了要被别人说道,我们也丢不起这个人。”

丛欢平静的开口:“为什么不结婚?”

“你爷爷最开始就不同意,你妈是北京人,北京什么样的地方你知道,我是哪儿?有在一起的可能性吗?”

“那为什么还要在一起?”

“21岁,我到北京闯荡,当时被骗进了一个传销组织,被骗的身无分文,什么都没了,家也不敢回。那时候连活着都不想了,是你妈把我拉了出来。你妈家庭环境好,当时也是个狠人,跟家里闹了矛盾,独自出来。我们一起创业,后来就相爱了。”

丛欢不语,静静的听他说。

“你八个月大的时候,我们创业的公司失败,赔进去了很多钱,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养你,当时你爷爷也不知道你的存在。我们没办法,就把你给了别人,可谁知,那人丧心病狂,转头就把你扔了。那时,你爷爷来北京看我,无意间看到了那个男人,这才将你捡了回来。我们知道后,没脸见你爷爷,你爷爷也大发雷霆,抱着你回了铜陵。”

“后来为什么不把我要回去?”

丛振生眉眼间皆是沧桑:“那几年公司发展艰难,就算带你回北京,也没法陪着你。”

丛欢冷笑一声:“你不觉得这个理由太牵强了吗?”

“你有怨气我知道,但我说的也都是真的,我只有自己发展起来,才能给你们更好的生活。”

她不理他的茬,继续问:“我九岁,你们回来干什么?”

“那年公司发展了起来,但投资失败,资金链短缺,你爸身边当时没几个值得信任的朋友,迫不得已,回来找你爷爷要钱。”

丛欢突然有些心烦意乱,不想听他再说下去了。

丛欢欲站起来,听到他说:“我跟你妈这几年都活在悔恨中,可能爱的方式有时偏激了些,但是我们一直都在弥补。”

丛欢起身,吸了吸脸颊。

“欢欢,你得放下,罪我们承担就好了。”

丛欢的眼泪无声的落了下来。

丛振生的声音有些沙哑,夹杂着极度的无力感。

她抬手抹了眼泪,转过身正对着他,“为什么不告诉我那笔钱是你们的?”

他笑笑:“你什么性格爸爸不是不知道,告诉你你会收吗?”

丛欢的眼泪落的更凶了。

“你妈知道你自杀的时候,病了半年。”他站起身来,在丛欢面前,“你和你妈的性格真是如出一辙,好面子又死倔,你弟也是,自己不敢去找你每次都得问我们。”

他把丛欢抱进怀里,拍拍她的背,像对待小孩子一样,轻声说:“欢欢,你要原谅你自己。”

丛欢任他抱着她,那是属于父亲的温暖,她从来没有感受到过的。她哭的凶了,像是要把从小到大的委屈都完全的发泄出来。

“知道你辞职了,没关系,爸爸养的起你。”

“把他带家里见见,我女儿的男人,总得过过她爸这关。”

“你妈那边不用担心,她终究还是得问你的意见。”

丛欢从家里出来的时候,天晴了,太阳出来了。这阴沉的几天的恶劣天气,终于也褪去了。她不记得丛振生抱她的时候都说过些什么了,只记得说了很多,他眼睛也红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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