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放回了自己的家。
陈母正在家里午睡,听到门口的动静起了身,看见陈放在换拖鞋。
“打扰到您了?”
陈放将外套挂起来,走到陈母身边,扶着她坐在沙发上。
“没有,本来这个点也要醒的。”
陈放坐在她旁边,有些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陈母看了出来。
喉咙上下滚了滚,开口:“妈,我要娶她。”
陈母似乎愣了一瞬,问他:“决定了?”
“嗯。”男人的声音轻弱但坚定。
陈母弯了弯嘴角,拍了拍他的手,“你决定就行,妈尊重你的选择。”
“我想了想,这么些年我也攒了一定的钱…”
没等陈放说完,陈母轻笑着打断了他:“没关系,妈存着钱呢,妈给你存着呢,你的钱你用,妈也有钱。”
“我不用您的钱。”
“妈就是专门给你留的,你娶媳妇妈哪有不拿钱的道理?”
陈放深知推拒不得,只能答应。
没关系,日子长着呢,以后什么都能做。他简单算了算,这些钱总共有80多万,消防员一年能挣多少钱,倒也不能跟丛欢家庭相比。
丛振生的公司发展壮大,分公司开到江城,他不是没听过一些消息。只是他始终觉得爱情不能由钱来盖棺定论。
陈放从家里出来直接去了局里。
局长给他倒了杯水,随后坐在沙发上,笑着说:“你这经常不请假的,怎么一请就要这么些个天?”
“五天。”陈放淡淡解释。
“怎么,因为女人?”
陈放笑了:“可不是。”
“发展到哪步了?”局长喝口水,打听着八卦。
“打算娶她。”
局长打趣:“你这万年铁树不开花,这一开可了不得。”
陈放:“您这算是说笑了。”
“你这假得批啊,终身大事。”
“行,谢谢局长了。”陈放笑两声。
局长拍拍他的肩,说:“说这话可就跟我客气了。”
俩人相视一笑。
丛欢随意的靠在椅背上,慢条斯理的喝着咖啡。
范百丽看着她这样,气不打一处来,“我他妈是真约你出来喝咖啡的?”
“别骂街啊。”
“我骂你大爷。”
丛欢放下咖啡,眼里含带着笑意说:“我可没大爷。”
“你给我滚。”
丛欢蹙眉,“你就不能好好说话?”
范百丽气急了:“你不能好好说话?”
“行了,”她抬眼,脸色平静,“没跟你闹,我这几天就是想静静。”
“静静需要手机关机?”
“百丽,真没骗你。”她有些无奈。
“算了,”范百丽嘴里灌了口咖啡,“你这样的人,我真是懒得关心你。”
丛欢笑了笑,“咖啡不是这么喝的。”
“用你说。”范百丽瞪她一眼。
丛欢笑出声来。
“对了,”范百丽放下杯子,郑重地看着她,“明昀来找过我。”
丛欢挑眉。
“他估计也是找不着你,才找我的,”她说,“你得跟他说清楚,该了结的了结吧。”
“我以为都结束了。”
“可对他来说没有。”
丛欢皱眉,“行了,我知道了。”
丛欢是个行动派,一点也没拖沓,和范百丽说完之后,就约了明昀出来。
她和明昀好像有一个月没见了,她现在看着明昀坐在自己面前,不过觉得明昀的变化很大。他穿的有些正式,白衬衫加黑西裤,脸越发的凌厉了,看着已经不像18岁的高中生。
“找我?”
他嗯了一声,相比之前,他倒是和她相处的自然了,没那么拘谨,就好像没有那个师生关系在,什么都变得方便了。
“找我做什么?”
他找服务员要了两杯水,一杯递到丛欢面前。丛欢突然觉得今天喝的水好多,好像不停在喝水。
“向你道歉。”
丛欢挑眉,看向他,不语。
他郑重地对她说:“对不起。”
她注意到他的衣着,问他:“现在在干什么?”
他似乎是没想到她会问这个,低头看了自己的衣服,才说:“临时的,给人做助理。”
丛欢象征性的点了点头,问:“不上学了?”
他在那一瞬沉默,忽然觉得丛欢是一直想他好好学习的,他勾了勾嘴角,神色寡淡:“助理工作结束后,就去当兵。上学的事,还没想好。”
当兵这个还是挺让她惊讶的,但也没说什么,喝了口水,站起身来,说:“走了。”
就这?不然还想怎么样?说再多也没用,这次见面说不定以后就再也见不着了,俩人都心知肚明。
明昀也站起身来,还是说了那句“对不起”。
丛欢实在觉得没什么,回:“别耽误自己。”
她头也不回的走了,明昀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里一抽一抽的,觉得呼吸都艰难了。即使从开始就不是师生关系在,他还是认为配不上她。她觉得他年轻,应该有理想有前途,可现实的他根本做不到这般。他仅仅是因为一次帮助喜欢上了她,但也没想过打扰,事情发展到这个样子,也都是他作出来的,他认了。
可他还是不甘心,心在此刻疼得让他直抽搐。背影再也看不见了,他心里还是难受,他忽然想到丛欢谈的那个男人,对他说了“你的情敌”之后就再没后话,这都过去多长时间了,估计那个男人早就忘了吧。
事情总要结束的,就这样吧。他想。
丛欢回到家里,陈放已经坐在沙发上了,他换了半袖,这个季节半袖穿不上了,他还是穿着。
丛欢换下鞋,径直朝他走过去,坐他身旁。陈放把她揽到自己怀里,俩人就这样半靠在沙发背上,静静的待了会。
陈放低头扭过脸看她,问:“学校辞了职,打算干什么?”
“没想好。”
她确实没想好,从江河自杀到一系列的事发生,她确实没有时间精力去想,她喜欢老师这个职业,但有时也实在觉得自己根本做的差劲,既然做不好,不如不做。
“还想做老师吗?”
丛欢摇摇头。
“工作确实是个问题。”她说的有些郑重其事。
陈放笑:“想不好就别想,我努力赚钱养你。”
丛欢在他怀里抬头:“可别,我可不想。”
“怎么?怕我养不起你?”
“我很贵的行不行。”
陈放笑出声来。
丛欢拿出烟来,吸了一口,听见陈放问:“药还吃着吗?”
“嗯?”她吐出烟雾,发出的声音上扬。
“抑郁症的。”
丛欢心一抽,说:“最近两天没吃了。”
陈放蹙眉。
“没了,也不想吃了,我只认江河一个心理医生。”
她说这话有些严肃,陈放问她:“能行吗?”
她低低的嗯了一声,似乎不想再讨论这个话题。
“也没关系,我带你走出去。”
丛欢面上锤他一下,心里发暖,她没用劲,锤他胸膛上像挠痒痒似的。
陈放直接拿过她手指间夹着的烟,皱眉道:“不是说了让你少抽点?”
丛欢欲夺过来,烟被他放进烟灰缸里碾灭。她气呼呼说道:“你管我。”
“我不管你谁管你?”
陈放挑眉看她。
丛欢欲再拿一根,被陈放直接捞过去,抱了起来,向卧室走去。
“不是想抽烟?换个方法让你戒烟。”
她锤着他肩膀骂他。
陈放直笑。
丛欢承认,一开始提出跟他在一起,有欲望的因素在。她那时抑郁症比现在严重,对性、身体的欲望要强烈许多。
他说得对,不止抽烟这一个方法,刺激的感觉出现了,什么都被抛到了脑后。
他要了她很多次,似乎是没怎么停过,男人的精力好像永远用不完似的,丛欢筋疲力尽的躺在床上的时候,陈放只是出了一身汗,其他什么也看不出来。
他问:“接下来这几天有什么打算?”
她想了想,没什么打算。
他说既然没有,那就去西藏吧。
她眼一闪,直接扭头看向他。他笑:“不是想去西藏,有这个机会去吧。”
都说西藏是一个让人灵魂接受洗礼的地方,到那里洗刷自己灵魂里的一切杂念,丛欢虽不信,但心里还是向往的。
这种干净纯粹,她早丢了。
她在恍惚之间回答他:“好啊。”
丛欢是在晚上将近十点的时候接到了贺莹的电话的。
她说以后找个时间,让两家人一起吃个饭。
这算妥协吗还是放下,贺莹之前明明不愿意的现在突然说出了这话,她多少有点不相信。
“你这算什么意思?”
她问贺莹,心里到底还是怨她的,只不过从铜陵回来,那种怨恨倒不那么强烈了,也许是受丛振生那番话的影响,也许是知道她在她自杀未果后病了半年,也许是觉得自己确实该放下了。
“我想通了,以后你开心就好,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
她心一抽,挂了电话。
她没拒绝,就是答应了。贺莹在电话那边,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丛振生在旁边问她:“欢欢怎么说?”
贺莹弯了嘴角:“她没拒绝。”
丛振生呼出一口气,笑了笑:“她虽然怨我们,到底心软,你女儿和你简直如出一辙。”
贺莹笑出声:“我们对不起她,到现在好像什么都释怀了,她开心最重要,病治好最重要。”
那一刻,她什么就都释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