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阳城楼。
公孙瓒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勉强笑道:“没什么大碍!”
“主公……!”
关靖拳头紧攥,指甲刺破手掌溢出鲜血。
或许,公孙瓒是一个铁血杀伐的统帅。
可他对整个北疆,整个幽州,整个大汉的功绩无法抹除。
镇守边关,抵抗异族,这是多少诸侯,多少大汉王公都未曾做到的事情啊!
刘虞认为公孙瓒穷兵黩武,强征百姓赋税。
可是一个管理内政的王公之后,哪里懂得边疆的苦楚,公孙瓒的无奈,东胡蛮夷一但入关,整个幽州将会成为异族铁蹄之下的废墟。
现在,各族充塞的并州,就是前车之鉴!
“伯圭!”
城外传来大喝声。
刘虞带领甲士走出防守线,大喝道:“你即刻给冀州发书,让公孙长平率大军驰援长安,你依旧是大汉北疆的统帅,依旧是整个幽州最敬畏的白马将军!”
“放屁!”
“无耻老匹夫!”
公孙瓒眼眶一红,怒不可遏道:“靖儿执掌两州,建设邺侯府,牛辅,郭汜,李傕掌三十万西凉军,就算他击溃西凉军,也会被朝内佞臣忌惮所杀,今日就算战死范阳,也不会让你以我为挟,逼迫他发兵长安!”
刘虞焦迫道:“公孙氏于大汉有功,天子怎么可能会杀长平!”
“滚!”
公孙瓒寒声道:“若是能救,你为什么不率自己麾下大军去长安,还不是忌惮我公孙氏独掌幽州,现在公孙度与高句丽的大军已经打下了辽西,对右北平虎视眈眈,一但四弟守不住右北平,你将是整个幽州的罪人,更会被史官钉在耻辱柱唾弃百年!”
“那就等!”
刘虞羞怒不已道。
“老匹夫!”
“无耻老贼!”
公孙瓒气得全身发抖,道:“竟然效仿靖儿对袁本初的手段,他以为自己能得逞吗?靖儿可是要成为虎踞中原的霸主,怎么会被他这点伎俩所蛊惑!”
关靖苦涩道:“主公,范阳不是战备城池,围城这段日子,我们的粮草已经不多了!”
“还够几日?”
公孙瓒目光冷厉道。
关靖忐忑道:“至多两日,两日内援军不到,我们必须要突围!”
“耗尽再议!”
公孙瓒踉跄朝远处走去。
背影充满了萧瑟,悲凉之感。
城池下方。
刘虞看着公孙瓒离开,愤恨道:“倔驴,如果他肯低头,北疆怎么会十室九空,他何至于落得如此下场,天子又何故被围长安!”
“主公!”
阎柔担忧道:“公孙续去了邺城,公孙长平会不会杀过来!”
“怕什么?”
刘虞目光坚定道:“公孙长平要防备曹操与陶谦,所以他的主力必然不会用太多,我们有十万大军再手,根本不惧他的六营,更何况我又没想杀他们,只是想让他去救天子而已,这难道不是汉臣该做的事情吗?”
一日。
两日。
第三天。
骁骑进入新城境内之时。
范阳城内的储存粮草也耗尽了。
关靖将一碗稀粥,两个粟米饼放在帅案,沉声道:“主公,城内的粮草已经耗尽了!”
“嗯!”
公孙瓒咬了口粟米饼。
他出身贵族,却因为母亲地位低贱只做了小吏。
直到拜刘宽,卢植为师,才获得涿郡太守的赏识。
背负穷兵黩武的骂名他不怕。
因为,他见过被胡人践踏过的幽州,比他背负骂名,比边疆十室九空更加可怕!
他生于幽州。
从小在幽州长大。
经历了鲜卑王檀石槐称霸草原的时代。
他比刘虞这个汉室宗亲更清楚东胡族的野性,这些年从鲜血与战火中磨砺,直到坐中郎将的位子,成为对抗塞外一族,威震边疆的白马将军,他也未曾忘记过那一幕!
一眼数十年。
记忆中那个手执长矛策马带队冲入鲜卑队伍的自己,也终究走到了这一步!
“主公!”
关靖声音颤栗道。
公孙瓒将干涩的粟米饼吞咽下去,嘶哑道:“关靖,你是我的长史,跟我最早了人,我却忘记你在我麾下有多少年了,经历了多少战事!”
关靖低头道:“主公任辽东属国长史时,末将为小吏!”
“咕咚!”
公孙瓒将稀粥一饮而尽,沉声道:“近二十年了,别人笑你谄媚阿谀奉承,没有战略眼光,我还是将你留在身边,拜为长史,因为你为我挡过箭,也曾是一个杀伐果断的将领!”
“都过去了!”
关靖羞臊不已道。
公孙瓒看向帅案面的佩剑,淡笑道:“长平是雄主,他比续儿强,比我们强,乱世之中注定有他的一席之地,一会你带着百姓守城等待救援,我领军出城,征战这么多年,纵死也要死于沙场!”
关靖眸子中戾气迸敕,决然道:“主公陷于危难之际,必当患难与共,我岂能独存!”
“你!”
公孙瓒失笑道:“当年靖儿初生,我忙着回去看他,却逢鲜卑入侵,你替我挡了一箭,我还以为你死了,所以才起了公孙靖这个名字,天下靖安,边关长平,这是我们的愿望,肯定会在他手中实现!”
关靖从木架取下长剑,沉声道:“末将的剑,现在还能杀敌!”
“哈哈!”
“义之所至,生死相随!”
公孙瓒,关靖二人对视一眼,笑声回荡在府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