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很快上来,一大桌子菜,全是她爱吃的,可惜没有酒。
她提议点瓶酒,服务员却看向艾亦沉。而后者直接忽略她的诉求下了单。
顾深感叹,这世道长得好看才有话语权。
她挨个尝了一口,比想象中还要好吃。
艾亦沉剥了一只虾,还没来得及吃,电话震了两下。他把虾肉放到顾深的盘子里,擦了擦手,拿起手机。
那只红白相间的虾肉便裹着酱汁进了顾深嘴里。
顾深吃了一会,发现艾亦沉除了剥了只虾给她外,一口都没吃,筷子还是干净的。
据她观察,艾亦沉并不挑食。她嚼着一块烤的软嫩多汁的扇贝肉,问他,“你怎么不吃?”
“你先吃,我还得开个会。”
顾深刚伸手拿了一只螃蟹,闻言又放了回去,“你要走?”
“不是,”艾亦沉笑着把她松开的那只螃蟹又塞回她手里,“视频会议,一会就好。”
顾深眨眨眼,又继续吃起来。
原来他是真的有事,她还以为他是为了给自己送钥匙才没去看电影呢。
视频会议开始了,全程英文。
顾深侧着耳朵,除了4hen、here和how之外,基本不懂。
想想当年那些挑灯苦读的日子,顾深摇摇头,咽下去一只虾,哎……
曾经为这个男人而学的英语,如今又还给了他!
不过,听艾亦沉说英语也是一种享受,低沉的声线流淌出一串串音节,若是闭上眼睛,有一种听汤姆汉克斯电影的感觉。
只可惜他只在开始的时候说了几句话,之后几乎都在听。
他板着脸,目光专注,修长的手指放在餐桌上,偶尔会用中指指肚在白桌布上漫不经心地画着什么。
顾深偏着脑袋,偷偷瞄了一眼手机屏幕,会议的那一端是个大概40岁左右的白人女士,黑漆漆的窗外,房间开着灯,明显是晚上。
反正也听不懂,听懂了也与她无关,还是认真做点自己喜欢的事——吃螃蟹吧。
顾深一连吃了几个螃蟹,弄的手上、脸上都沾上了螃蟹黄。艾亦沉抽出一张纸巾递了过去。
顾深正盯着一只螃蟹背上的黑色物质好奇,顺手接过纸巾用力擦了擦螃蟹壳。
艾亦沉只好又抽了一张,亲自替她擦了脸,也许是力道太大,擦过的地方竟奇异的红了起来,然后渐渐扩散。
艾亦沉愣了一下,不会是过敏了吧。
他匆忙说了几句话结束会议。
“有没有觉得痒?”艾亦沉关切的问。
顾深摇摇头,“没有。”
“那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顾深再次摇头。
艾亦沉拨开她的刘海,仔细查看她的皮肤,视线从额头、鼻尖、扫过嘴角、脸蛋,再到耳垂、脖颈儿。
从未被如此好看的眼睛热切的注视过,顾深咽了口口水,嗯,想逃。
“别动。”他说。
……
顾深仰着脖子一动不动,心中默念着一一淡定淡定,千万别再红下去了啊。
还好,他很快检查完,除了脸蛋耳垂微红之外,没有其它异常。
艾亦沉放下心来。
顾深也不着痕迹松了口气。
“继续吃吧。”他说完又拿起了电话。
顾深别过脸,低下头。
手里的螃蟹壳,越看越像她自己——都是因为某人才变得的通红。
因为会议提前结束,伊镇以为有什么事,所以打了电话过来询问。
艾亦沉淡淡说了句“没事”,然后交代他一些注意事项,让他传达下去。
顾深觉得奇怪,明明会议中艾亦沉没怎么说话,也没记笔记,却清晰明了地指出了每一个发言者的优缺点。
他怎么做到的?
这次用的是中文,可一大串专业术语和英文简称,顾深还是不懂,权当听个热闹。
她听着听着,忽然听到一个奇怪的名词——螃蟹协会。
“螃蟹协会?还有螃蟹协会呢。”
顾深自言自语,没想到却被两个耳尖的男人听到。
“嗯……深深?”
艾亦深还和小时候一样唤她的名字,第二个字的尾音轻柔婉转。
“嗯?”顾深正低头啃着一只螃蟹脚,闻言抬起头疑惑的看着他。
艾亦沉眉眼皆是笑意,“伊镇让我告诉你,不是螃蟹协会,是行业协会。”
……
顾深的脸,再一次不争气的红了。
电话那头又说了些什么,艾亦沉淡淡回答着,“嗯,今天家里没人,我带她出来吃。”
等挂了电话后,艾亦沉说,“你的车子伊镇帮你取回来了,明天送过来。”
“嗯,能今晚送家里来吗?或者我去取也行。”她倒不是怕挤地铁,只是不想某个英姿挺拔的小白杨再去她单位招摇。
艾亦沉想了想,说,“好。”
顾深吃得差不多的时候,林安安来了电话,约她一起吃饭。
顾深给她找的房子在她家隔壁小区,离这里也不远。得知顾深正在吃螃蟹,林安安问了一个致命问题。
“和谁呀?”
顾深支支吾吾。
“那是你买单吗?”
“不是。”顾深老实回答。
“OK,”无论是谁,不是顾深买单就行,“等着我啊!”
“你别来了,我快吃完了。”顾深。
“我失恋,不宜一个人吃饭。等我,马上到。”林安安。
挂了电话后,顾深开始分析这个买单问题。外国人的习惯向来都是AA制。她记得有一次一个师兄跟外国人吃饭,外国妹子一盘炒饭吃不完就问师兄要不要吃,师兄想剩了也是浪费就接受了。没成想,买单时外国妹子却理直气壮要求师兄付一半的炒饭钱。
顾深盯着艾亦沉脸色,他该不会跟她AA吧。听说他每天在她家吃饭都是交过巨额粮票的,要是跟她AA,道理上也说得过去。
只是,饭前她瞄过一眼菜单,价格可是不菲。不行,得想个办法,要是AA,现在跑还来得及。
打定主意后,她故意一脸可惜,“哎,你看你点了这么多菜吃不完多浪费啊~~”
艾亦沉低头喝汤,不置可否。
顾深干咳了两声,又说,“安安她食量很小的,也吃不了多少。”
艾亦沉“嗯”了一声,继续看手机里的报告,又没了下文。
顾深挠挠脑袋,这……如何是好。
“有话直说。”艾亦沉忽然说道,眼睛却依然看着手机。
顾深坐直身体,酝酿了一下勇气,小心翼翼地问了出来,
“咱们,是要AA吗?”
“那样的话,好像我比较吃亏吧。”艾亦沉头也不抬地说。
顾深看看自己面前的盘子,又看看艾亦沉面前的盘子。
自己面前杯盘狼藉,虾蟹壳成山,这还是服务员清理了好几次后的结果,而艾亦沉面前清清爽爽,只有零星几个虾壳躺在白净的瓷盘上。
顾深有些心痛,更多的是后悔,早知道就不吃这么多了。
她苦着脸犹豫再三,最终下定决心。
“好吧,这顿饭我来请。”
哎~~,以林安安的食量不知道又要吃掉多少银子。
她耷拉着脑袋,哀悼她的荷包,没注意到艾亦沉眼中已是笑意荡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