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有什么问题，尽管问。”顾深心情豁然变好，豪迈地说道。

“你是不是丢了东西？”

“是啊。”顾深眼珠转，“不会吧，这就是你的问题啊？”

艾亦沉不置可否，从裤兜里拿出录音笔。

“怎么在你这？”

下午想录音的时候，就发现找不到了，顾深问了工作人员都说没看到。

“你吃饭时候落下了，餐厅服务员拿来给我的。”

顾深接过录音笔，随意按开听了下，弗雷诺和顾深翻译的声音交替。

艾亦沉想起当时顾深在台上，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那个时候，除了另外的那个西语高翻，大概只有他知道她在瞎编。

“你笑什么？”

“我的问题来了。”

顾深屏息凝神，准备应答他的问题。

“工作之外，平常的生活中，你会说谎吗？”

……

翻译的状态影响客户对公司的印象。所以很多时候，都需要翻译仪表端庄、自信、流利大方。可是，工作中，可能要应对很多突变情况，就算听母语，也有可能听错的时候。所以，很多听不懂或者听错的时候，需要自然、不露痕迹的处理。

对于她，不重要的时候，比如导游时候，肯定有乱翻一气的时候，只要客户听不出来就好。

艾亦沉这么问，摆明了知道她工作中会乱翻译。他问的是她生活中，是否也一样胡说八道。

这什么烂问题。

“我从来不说谎，”顾深眨眨眼睛补充道，“无论工作、还是生活。”

“噗嗤”一声，艾亦沉笑了出来。

“笑什么！不准笑！”

“OK。”艾亦沉止住笑，“但是你有一个地方说错了。”

“哪里？”

“你说你从来不说谎，我认为你说的不对。”

……

顾深的脸皱在一起，不开心，“你有什么证据？”

“虽然你不够坦诚，但我还是愿意告诉你，兔子和乌龟联手打败的不是狐狸。”

“不对啊。”顾深反驳到，“我记得就是狐狸啊。”

呃……一不小心暴露了。

顾深咬着嘴唇不看他。

艾亦沉笑意吟吟，也不说话。

过了一会，艾亦沉继续说道。

“狐狸是他们的好朋友，兔子和乌龟还是靠狐狸的计谋才取得胜利。”艾亦沉脚步放缓，慢慢地说道，“故事的结尾，是森林里的动物们联手打败了奥特曼。”

“奥特曼？”

这也太混乱了。

“你当时不肯让任何一个动物当坏人，最后我们只好找了奥特曼当坏人，嗯有时候还是小怪兽。”

顾深没说话，努力回忆着。

在姥姥家的小院子里，午后阳光正暖，小女孩不爱睡午觉，小男孩随口说着故事哄她。她喜欢小动物，不愿意它们做坏人，所以在他们的故事里，没有坏人。如果一定要有，那就只能委屈奥特曼和小怪兽了。

想到此处，顾深低着头，笑了。

一开始只是低声浅笑，到后来干脆放开了，哈哈笑起来。

这是他们两个人的故事，是他讲给她睡觉听的，只有他们俩知道。

“你是听到这个故事，才知道我在瞎编？”

“嗯，一开始很意外，后来是惊喜。”惊喜你还记得这个故事，虽然记差了。

“这有什么可喜的，你都不知道我当时都紧张死了。”顾深回想起台上时刻，仍心有余悸。

“可全场的人都被你的故事感染，会议到达了理想的效果。”

“除了你，哈哈～～”

顾深开心的笑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小伎俩被人戳穿时并不觉得羞愧，反而好像找到同谋者一般得意洋洋了起来。

艾亦沉走了几步，忽然说道，“也包括我。”

顾深讶异地看向艾亦沉，他的嘴角上扬，笑意渐浓，一双笑眼闪耀着细碎的光。

在顾深看不见的时刻，艾亦沉脸色复又平静。因为顾深，他愿意再给ACS一次机会。

顾深到家，庄雅淑就迫不及待地展示她们的新睡裙，正巧顾重出来喝水，和庄雅淑两人俩像一红一蓝两只蝴蝶，在顾深眼前飞来飞去。

庄雅淑展示完，又拿起旁边的一套，“你也有。”

顾深愕然，她也有？

刚刚艾亦沉一点都没提起。

而且，她不喜欢穿裙子。

庄雅淑似乎看出顾深心事，“打开看看吧。”

精美的包装盒，柔软的真丝面料，回到房间后，顾深忍不住还是打开了。

“诶？还以为你和我们的一样呢？”

这是一套白色分体的真丝睡衣短裤，领口和裤腿边缘秀着湖蓝色花边。

顾深比量了一下，很合身，短裤的长度在膝盖上方。

这个长度对别的女孩来说，可能刚刚好，甚至还有些长。可是对顾深来说，还是短了。

“你会穿吗？”顾重进来，看见顾深打开包装盒问道。

顾深摇摇头。

“那等我减肥成功，你送我吧？”顾重一屁股坐下来，床立刻下陷了一块。。

“现在就可以送你，激励你减肥成功。”顾深叠起衣服。

“我不要，现在就算给我了也是放到这个屋子里。”顾重顿了一下，又想起来道，“亦沉哥给我和妈都是睡裙，为什么你是短裤呢？”

顾深按照折痕，将衣服又按原样遮好，领子翻整齐，表面铺平整，然后才说道，

“大概是他，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吧。”

“什么意思？”

“他只知道我不穿裙子，却不知道我不穿裙子的原因。”

顾重想了想道，“姐，其实我和妈都认为，那道疤真的无所谓，而且在大腿上，总比脸上强吧。”

顾深把衣服放到盒子里，然后放进抽屉最下面，说道，“那是因为你们都习惯了。就像你看叶京，习惯就不觉得丑了。”

叶京是顾重同学，小眼睛、又黑又胖思。大家都觉得他很丑，特别庄雅淑，经常称人家为小黑子，或小胖子。但是叶京人礼貌，又特别有意思，久而久之叶京很反倒成为为顾重朋友圈里的灵魂人物。

顾重所在的合唱团，叶京还是团长。

“错。姐，你错了。”顾重翻身上床，“我们喜欢叶京，并不是因为我们习惯叶京。也不是因为习惯叶京，才喜欢叶京。我们喜欢他，是因为他有意思。“

拥有有趣的灵魂，可抵万千世俗的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