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难道还能真隔了心?
葛氏眉梢挑挑,让丫鬟将饭菜撤了下去,思虑一阵后转身回房睡了,她并不知道今天春僖堂发生了何事,也并不知道她恨得牙痒的林墨染今日进退两难的处境。
墨染确实遂了林墨琋的意,一迈进春僖堂就已止不住眼泪汪汪,低头忍了几次才勉强镇定住心神,抬头一看,见长凳上绑着的竟然不是碧鹤,而是念恩,这是怎么回事?
墨染惊讶地往四处搜寻,不见碧鹤身影,只有林墨审的另一个小厮跪在院子中,院子中都是身手利索的嬷嬷婆子,还有几个身强力壮的小厮,从未见过如此阵仗。墨染心中踌躇,不知祖母摆出这个阵仗,意欲何为?仅是为了震慑她?那倒犯不着如此吧,可大哥哥和五弟若有了出息,难道不是安国侯的荣耀吗?也犯不着敲打他们啊?
墨染稍整心绪,迈步进了春僖堂正厅里,一进去就听见重重一声拍桌子的声音,未等墨染反应,林墨栩便伸手去拉跪在地上的林墨审,墨染心想:“看来这火气不是冲我发的。”
她欲要上前询问一番,却发现屋内并无人注意她,只好行礼道:“祖母,染儿听闻碧鹤......”
“你们管教的好下人!”
老太太沉着脸色,满面怒气的看着墨染,似是全身都气得发抖,微微咳嗦了几声,慌得花嬷嬷急忙来为老太太拍背,并温声劝道:“老太太,犯不上为了两个下人生这么大的气!他们犯了错,五少爷和三姑娘也是不知道,估计也是被他们欺瞒了,三姑娘不必说,那五少爷也是规矩乖巧的孩子呀。”
墨染心中气愤,她还未曾问清楚,还未发一言,竟然就被花嬷嬷这么一句话定了碧鹤的罪,十分不甘心,一股气性冲了上来,肃声道:“祖母,不知碧鹤犯了什么错?可有证据?孙女必要细细查明此事,否则碧鹤平白受屈,我闺名有污,此事若闹大了,林家所有姑娘的名声都难免有影响,况五弟是要走仕途的,焉能这么被一个奴才断送前程?”
既然她们想拉碧鹤下水,那墨染就将全府都拉下来,谁也别想清白,她已顾不得什么步步为营,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或是什么缓兵之计了,她只想救碧鹤,必须救下碧鹤,才能再想日后如何。
墨染只觉此刻到了绝境,若是今日不能将碧鹤从春僖堂中带出去,她无法预料明日碧鹤是否还能活生生地站在她眼前,眼前是芷兰院那场熊熊发火,还有血腥刺鼻的野狗涎水。她扣紧了手心,强迫自己清醒地站在春僖堂中,尽量掩饰住内心的愤怒,只做出忧心府中兄弟姊妹的神情,直直地朝老太太看过去。
林墨栩听了墨染这番话后,放下林墨审的衣袖,转而朝墨染看过去,脸上神态难以描摹,似是震惊,似是......佩服,他缓缓地转了神色,眼眸中带了几丝担忧,而后掀衣跪在了地上,义正言辞地说:“祖母,他们两个一个是五弟身边的人,一个是三妹妹身边的人,平日并无过多交集,即便是见面的时候,也必然不是私会,这等事关家风门风之事,还是要细细查明,再做处置。”
老太太哼了一声,含着怒气语重心长地对他们说:“你们还小,不知道这些奴才的花招!等你们父亲回来,自会商量,你们回院去吧,为个下人跪在地上,成何体统!”
林墨审一听便急了,跪着往前挪了两步,忽然一腔泪水:“念恩他不是下人,我......姨娘早逝,唯念恩陪伴,望祖母开恩。”
他说着便叩头下去,磕在地上“咚咚”响声,同样咚咚地磕在墨染心上,乱了所有人的心神,便是老太太也缓了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