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染拿到身锲后站在花厅里,按顺序念出底下站着的丫鬟名字,全部当场发落完,派人看着她们各自回房收拾东西。
撵出府的若有父母当场来领,若无父母亲人便着人看着送出了城,随她哪里去,只是不得拿一针一线。
发到外地庄子上去的,也不必到春僖堂和楦晖堂听老太太、吕氏的训示,在西院收拾完东西当即便押了上车,立刻送出城,一路登山过水,到外地庄子上去了。
余者该打手板的打手板,该打板子的打板子,罚月银的也都掌了嘴,花厅中顿时“噼啪”声一片,吵得林墨琬皱眉侧过身去。
墨染站在厅中冷眼看着,底下动手的人不敢放水,血腥味儿很快散了出来。忽而几个家丁停住了手,敛眉顺眼地回话:“三姑娘,回三姑娘,他腿好像断了,还打吗?”
墨染淡淡一瞥:“够数了吗?”
那行刑的家丁摇摇头,还没够数,只是不敢再打了。
墨染淡淡道:“罪不至死,也不能轻饶,等他养一阵子再将剩下的补上吧。”
这家丁立时松了一口气,抬袖子擦了一把头上的汗,又急忙蹲下来摇长凳上这个半昏半醒的家丁:“三姑娘今天饶过你了,快谢恩,快说话啊。”
趴在凳子上的这个家丁被堵了嘴,眼睛也睁不开,只呜呜咽咽了几声,墨染也不计较,权当他已经回话长记性了,便摆摆手让人将他抬下去了。
花厅中板子声渐渐小了,接连不断地往外抬人,惊得府中下人都以为出了人命,一个个提心吊胆不敢说话,都竖起耳朵来等消息。一整天府中寂静无声,人人自危,这才晓得府中的主子们不是好惹的,便连平日最不声不响的三姑娘、四姑娘也不是好性的,真要发落起人来比大奶奶还要狠上三分。
几位管家妈妈却满面春风很是得意,她们奶奶不好做的事,不能做的事,终于有人敢做了,还是两位未出阁的姑娘。一个是老太太身边的,一个是三房三爷的姑娘,哪一个不是能压得住场面的?只没想到这么厉害,竟然敢动板子,敢直接拿了身锲撵人,真真是侯府小姐,到底骨子里不同,不可小瞧。
墨染发落完这些人后,让碧鹤拿着口供同碧萝一起到楦晖堂去给吕氏回话,而后这边又悄悄吩咐何妈妈一定要仔细小心,千万要看住了柴房里关的那几个家丁,尤其是葛氏从娘家带过来的那几个,绝不能出差错。
何妈妈点头,贴着墨染小声说:“姑娘放心吧,都捆了手脚,一天就给一顿饭,没力气也折腾不动,日夜有人守着,夜里还加了人手,不让任何人接近,您就把心放在肚子里,交给我们吧。”
墨染点点头,又让贺妈妈到东院潘氏那里回禀一声,将抄录的口供带过去一份。
而后想了又想,思之又思,总觉得忘了什么事,转身一看,见林墨审的位子上空了,疑惑地看着林墨宪:“审儿呢?”
墨琬笑道:“他早走了,到外面酒楼吃点心去了。”
墨染这才放下心来,外面有林墨审盯着,家里面有他们三个,还有大伯母和四婶婶,即便葛氏贼心不死,只要小心应对,料也无妨了。
林墨宪却是一脸忧思,饮下一杯茶,叹了一声:“三姐姐忘了春僖堂那边?不差人回话?”
墨琬缓缓欲起身,抚上贴身丫鬟的胳膊,忽而身子一轻,被林墨宪搀着手臂支了起来,一时着急脸颊红了,对着林墨宪柔柔一笑,而后对墨染说:“我愿意替三姐姐到春僖堂回话。”
林墨宪也紧跟着说:“我也一起去,三姐姐还是避一避的好。”
林墨琋、林墨玪常在春僖堂,见面难免尴尬。二房又一向得老太太偏疼,就是大伯母管家这么多年也没处置过西院的人。这些丫鬟虽是动用府中的钱买的,可大家都心知肚明这是老太太同意了的,难道他们姐弟几个还敢质问祖母不成?
且大伯母才请三姐姐来帮忙,
墨染看着他们欣然一笑,摆摆手:“解灵还许系灵人,你们去也无用,不过白挨一顿骂,琬儿更犯不上这时候去触霉头,等祖母找我吧,贸然过去说什么呢?”
她们祖孙间早就无话可说了,她平日也不过是尽晚辈的本分而已,若说有多少血脉亲情,那实在是淡如白水了。
庭院沉纱宫堆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