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氏横着心从春僖堂离开,眼睛里满是狠厉,心中既悔又恨,千防万防防了这么多年还是没防住三房那个崽子,还真就让她爬上来了!早就觉得她是个祸害,如今一看还真是,以为自己翅膀硬了就能上天?想得美!
葛氏心中一腔怨毒,又暗骂林墨琬是个眼皮子浅的墙头草,死人似的在府里活了这么多年,这会儿倒是会喘气了,刚伸开腰就往大树上靠,也不怕风大勒断了腰。
绝不能让她们得逞,绝不能让她们得逞。
葛氏这么想着猛地止住脚步,回头看着杏儿,露出了一丝丝大猫逮耗子的笑,带着杏儿快步回到西院,刚一进院避开那几个新来的小丫头,将杏儿带到内间悄声问:“你和不和奶奶我一条心?”
杏儿被问得一愣,不明白奶奶怎么会冷不防地问起这个?只点点头:“嗯,我当然和奶奶一条心。”
说着脸一阵红,泛起一阵娇羞来,想起林墨顼那日忽而回头的样子,一时心里起了痒痒,眼中也露出花蜜来。
葛氏大笑:“好杏儿,我知道你忠心,也知道你喜欢顼儿,你看看咱们院里,安插了多少个小妖精,一个个都憋着劲儿使坏,不是偷偷地给大房送信,就是张着脖子往顼儿那院里看,要是没有篱笆,早就窜过去了。”
杏儿一听急了,忙问怎么办,怎么能让那些小蹄子占了先?二少爷那样的人品,她们这些小丫鬟怎配?
葛氏拍拍杏儿的手,让她稍安勿躁,悄声嘱咐:“老太太说的对,栩儿都成亲了,顼儿的房里却一只母猫没有,若是这时不张罗起来,那大房就连长孙都生下了。”
杏儿听葛氏这么一说,又惊又喜地看着葛氏,忙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头,高兴得不知怎么好。
葛氏拉她起来,很是语重心长为她打算地计较道:“顼儿的正妻自然是高门阔府的小姐,可我也不委屈你,你虽然是给顼儿做妾,但要是生下了侯府第一个重孙子,谁敢小瞧你?就算是顼儿将来的正妻,也不敢怎么样,况且你是我的丫鬟,又是我做主给顼儿的,有我护着你,又有孩子,将来的少奶奶能把你怎么样?再说你又喜欢顼儿,对顼儿嘘寒问暖百般温柔体贴,豪门世家出身的姑娘自然做不来这些,顼儿的心只需分一半在你身上,这辈子你就稳稳地享荣华富贵了。”
杏儿乐呵呵地嘴和不拢,心仅存一分迟疑,犹豫着问:“要是我生不出儿子呢?要是大少奶奶先生了,或是二少奶奶进门了我还没生出来,那”
葛氏笑杏儿孩子气,托着她手提早当了一回好婆婆,耐心地抚慰:“那你也是顼儿房里的人了,将来总能生下一儿半女,你是顼儿房里第一个人,情分自然是不一样的,就算将来满院子都是姨娘通房,你也不一样的,近水楼台先得月,傻丫头,这都想不明白。”
杏儿这才放下心来,羞羞地低下头去,小声道:“都听奶奶安排,奴婢任凭奶奶做主。”
葛氏舒心一笑,拍拍杏儿的手,当即让小丫鬟去告诉二少爷,晚饭过来用。
杏儿拦住小丫鬟要自己去说,被葛氏笑着拉了回来,调侃她:“怎么能自己去请?”
说着就将杏儿按到梳妆台前坐下,对着铜镜给杏儿整理了一番,细细描眉,涂抹胭脂,散开头发梳了一个精致发髻,露出她纤细白嫩的脖颈,而后在耳朵上坠了一对白玉珠,晶莹剔透,衬得杏儿温润了几分。只是双手到底粗糙,抹了许多脂粉也遮掩不住,只好用热水狠狠搓洗了许多遍,而后趁热抹上了香膏,这才润了一些。
杏儿狠狠地搓着自己的双手,急得哭了:“这怎么搓不掉?”
葛氏站在她身后一脸鄙夷,心道:“什么东西?真以为自己是凤凰了?不过是披了孔雀毛的山鸡。”
不过瞬息便换了脸色,但一想到这么个东西要上自己儿子的床便满心恨,满心满肺的恶心,只淡淡安慰:“这有什么,顼儿的人品你也知道,他看中的一定是你的心意,不在乎手脚。”
杏儿慢慢止住了眼泪,呜呜咽咽红了一天的眼睛。
当晚林墨顼昏昏沉沉地被贴身小厮柯廉抱上床,隐约间听到母亲的声音,想睁开眼睛说句话却抬不起头来,迷迷糊糊间听到柯廉喊“少爷,二少爷”的声音,柯廉喊得很急,奈何林墨顼实在无力。浑身一松便不知事了。
柯廉张开双臂拦在门前,哭着求葛氏:“奶奶,奶奶,奶奶您不能进去,少爷吩咐了,他睡下后旁人不能进去,杏儿姐姐更不能。”
柯廉见杏儿衣衫松散还梳了妇人发髻,预料到要出事,心中急如火烧,哆嗦着挡在门前。
葛氏哄柯廉:“你是自小跟着二少爷的,你家二少爷一根筋,你也一根筋?这是好事,你家少爷害臊不好意思说,我是当娘的自然要替儿子选个人来伺候他,你家少爷醒了自然赏你。”
柯廉急得带了哭腔,仍是不让开,反问葛氏:“既然是好事,怎么不在少爷清醒时同少爷说?这样岂不是委屈了杏儿姑娘,既不体面也没名分,这也也也总之小的不能让您进去,请您体谅小的,小的不能对不起少爷。”
柯廉说着跪了下来,死死挡在门槛前不葛氏和杏儿进去。
葛氏狠狠笑了一声:“你不能对不起少爷,你还真是忠心啊,当初我把你放在顼儿身边,就是看中了你这份心。”
柯廉吓得不敢说话,低着头不言语,冒了一头的冷汗。
葛氏知道自己儿子是个有主意的,没想到不信任她这个亲娘到这个份上了,冲身后摆摆手,立时上来三个身强力壮的家丁将柯廉堵着嘴架开了。这三个家丁本来是葛氏预备捆杏儿的,怕杏儿临时反悔,没想到用在了柯廉身上。
柯廉被堵了嘴捆了手脚扔进柴房里,挣扎到再也抬不起脚来,哭得流了一地的鼻涕,直到第二日早上柴房门被推开。
柯廉似小鼠般瞪大了眼睛,被强光刺得恶心,渐渐看清了推门的人,立时又流出了两行眼泪。
林墨顼上前解开柯廉身上的绳子,面容凄凄悲不能言,胸中积了一团浊气,攥拳往地上摁,碾出了一地血痕。
庭院沉纱宫堆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