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士兵一人架起他一只胳膊便要往外拖他。
“你们干什么”我大喊。
我想叫醒他,哪怕他此刻自裁也比做了俘虏要强。
韩熙玄毫无反应像个木头般任由他们压着走。
“韩熙玄”我大叫,想冲过去撕扯他。
边上的士兵一只手将我打翻在地,抽出长剑便要杀我。
另一个士兵说:“皇上有旨,不杀宫里的女人”。
看他收了剑,我又起身去抓韩熙玄。
却又被人一脚踹翻在地。
我无法只得跟在一队人后面,一句句的叫着韩熙玄。
他却始终没有反应。
不成想他们押着韩熙玄竟是上了城楼。
太后皇后几个嫔妃皇子公主和皇室均已在城楼之上,被人钳制。
城楼上所站皆已是大齐的士兵。
他们按着韩熙玄的脑袋强迫他往城楼下看。
我伸头看去,瞬间呼呼的大风灌入眼睛耳朵。
城楼下密密麻麻都是大齐的军队,黑压压一眼望不到边,足够踏平一座城池。
只李铭沉一身银白铠甲骑在高马之上甚是显眼。
我心抽动一下,再往城墙边看。
哥哥和照照浑身伤痕盔甲破败,执剑与李铭沉对峙。
他们显的太过于脆弱渺小了。
李铭沉抬头往城楼看,我慌忙缩下身子。
“青槐你看,昭国皇帝来了”李铭沉声音不高,却顺着风字字飘进我耳朵里。
“青榆,青榆”。
我把身子缩在城墙之下,却清楚听到李铭沉叫我。
我一时又惊又慌,不敢出声。
“青榆,听到朕叫你你就出来,朕数三声,你若不出现,朕便射杀一人”。
我握着拳头,看向众人,双腿如灌了铅般不敢起身。
在他数到三时,一个皇室男子在我身侧直挺挺倒下,胸口上插着大齐的剑羽。
“一……”
我腿上的铅瞬间被抽走,我快速起身与他摇摇相望。
我看不清他的神情,他身边的弓箭手收了弓箭。
“过来”他仰头大喊道。
我现在能做的,只是他说什么便是什么。
至于会发生什么,早已不在我能想象的范围。
“青榆”韩熙玄突然叫住我。
他涣散的眼睛终于有了光点,他噙着莹莹泪光道:“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我瞬间眼眶温热,朝他用力点头。
“过来”李铭沉又在城楼下喊,声音尽是不耐烦。
“青榆,你往后要保重啊”韩熙玄在我身后说。
我不敢再回头看他,三步并做两步跑下城楼。
我跑过哥哥和照照身边,不顾他们叫喊我,跑到李铭沉身侧。
他细细打量着我。
他翻身下马,铠甲的寒气离我越来越近。
我吓的连连后退,慌忙跪在地上。
他的脚立在原地不再往前。
“呵”
他朝我冷笑一声,转身朝哥哥道:“青槐,你身为大齐子民,现在却执剑对着朕,可是臣子所为?”
“皇上,您为何无故攻打昭国,我只是要保护我的妻儿而已”哥哥痛心喊道。
“我夫君早已不是大齐人,他是我昭国驸马,与大齐毫无关系”,照照喊道。
“是吗,你让朕的镇国大将军自己说”李铭沉镇定自若。
哥哥满面为难,照照急道:“你说啊,说你是昭国人”。
“对不起,照照,我是大齐人,我不是昭国人”。哥哥愧色渐深。
“青槐,你既知自己是大齐人,你可知你此举会让你九族受累,你的发妻昭盈郡主,你的女儿雪灵公主”。
我大惊看向李铭沉,只觉得他面目狰狞。
这是我心里的李铭沉吗?
眼前的这是何人?
哥哥终于收了对着李铭沉的剑悲壮说道:“请皇上看在闻家世代尽忠的份上,饶了我的妻女……饶了青榆”。
他突然收回长剑对着自己,长剑经过脖子,血从脖子上喷涌而出,如决了提的洪水,四散开来。
我眼前一片红色血海。
我瞬间大脑空白,朝哥哥跑过去。
我抱着他的头,用手紧紧按着脖子上的伤口。
鲜血汩汩的从我指缝里往外冒。
地上鲜血已汇成一个小溪。
“哥哥,哥哥”我紧紧按着他的脖子。
哥哥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他艰难的伸出手想要摸我的脸,却只伸到一半突然滑落。
“哥哥”我轻声唤着。
“哥哥,你也同上次一样,是假死对吗?”我趴在他耳边轻声说。
照照捡起哥哥掉落的长剑,毫不犹豫的抹在脖子上。
鲜血溅了我满身满脸。
周围所见之处皆是鲜红。
“照照”我想大喊,却发不出声音。
她倒在哥哥身侧,紧紧的抓着哥哥的手。
直到没了气息,她的眼睛还是带着爱意看哥哥。
我撕下身上的衣衫为哥哥和照照仔细的包扎伤口,细心打成好看的结花。
我轻手合上照照圆睁的眼睛,在她耳边轻声说:“虽然我怪你使计困住哥哥,但也是你救了她,在我心里早已认下了你这个嫂嫂”。
说罢我捡起地上的长剑,活着太痛了,我们一起走吧。
突然手腕一疼,手上不支,长剑从我手中当啷掉落。
不知何时李铭沉已经站在我面前,瞳孔微缩,闪着阴冷的光,正抓着我的手腕。
我手腕被他捏的发白,却丝毫感觉不到痛意。
我一心求死,不论是自裁还是被他处死,都是一样,我亦不想再挣脱。
“城楼上这些人,我可以饶他们性命”李铭沉冷言道。
“谁的性命都与我无关”。我漠然
李铭沉嗤笑一声,抓着我的手腕靠近我道:“你当我真的是无故攻打昭国?你去看看昭国的百姓,你去看看外面的尸横遍野,每一条性命都与你有关,你一个妃子,你敢出逃,这就是代价”。
我从没想过此生还能再见到李铭沉。
我更是想不到我再见到他时,竟是在昭国的皇城之下。
我们冷面相对,恨不得把对方凌迟至死。
“你胡说,与我无关”我拼命去挣脱他的手。
我害怕,我害怕这一切都是因为我。
我万死不能辞其罪啊。
他粗暴的把我拉出城墙百米开外,靠近大齐军队。
我还没站定,他双手捧着我的脑袋逼我往城墙上看。
所有人都看着我,昭国太后站的笔挺,其他人哭声震耳。
韩熙玄的脑袋被人按在城楼的青砖之上。
“你好好看看这是昭国的皇室,现在都是因为你他们受尽凌辱”。
“啊,啊……”
我崩溃大叫。
眼前人影越来越模糊,只剩黑暗,血影,尸体。
这些都是因为我,因为我不顾天子之怒私自逃宫。
将我片片凌迟都不够偿了我的罪过。
我有罪,我是罪人,我该死,我该受尽人世间一切苦楚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