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007 南夙其人(1 / 1)大蛋卷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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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能在太公膝下尽孝,只望南芷一死可解太公对父亲的怨气。”

喜当爹,只一夜烟花巷丑事,还要真金白银的替劳什子柳茵茵赎身,南夙是不愿意承认的;

更何况柳茵茵生育之后已经年老色衰,市井庸俗的脂粉气不改,做妾南夙都不愿正眼瞧她。

转折点是南芷。

南芷表现得异于常人的温顺懂事,一声声‘太公’‘父亲’竟使一老一少不觉都消了气。

老爷子沉吟道:“等颜儿父母回来再与他们一同商议此事。”

南芷听出了老爷子口吻松动的迹象,于是对天起誓,“太公公,若是能为芷儿家提供处遮阴避雨的住所,哪怕是一方草棚——”

“往后余生芷儿也会替太爷爷分忧,爱护颜儿妹妹!”

西苑便是老爷子一早为南颜十岁生辰备下的礼物。

西苑未修葺完毕——

南颜父母却在柳氏入国公府的半年后不知所踪。

他们消失得急迫又无预兆,甚至连书信都未修一封。

老爷子嘴上不说,心里却日夜惦念着幺女;悬赏,打探,消息都如石沉大海……日子久了便成了心病,郁结在心;愈发不大愿意见到南颜,勾起心病。

西苑易主,除却南芷讨要则另有隐情:

彼时外敌入侵,老爷子初战告捷,战功赫赫。连下数州另辟疆土,择一处风水宝地选址建居,打算另为幺孙女南颜庆生。

因不想受人非议居功自傲,整个选址到修建都是秘密购置的,整个国公府便只有南夙知晓。

南夙没什么本事,却事事讲求排场,好逸恶劳如他,听得后眼红妒忌,血液回流直冲脑门。

在他看来只不过十岁的侄女,有什么生辰可庆祝的?

只一个庆生宴就要花费数千两炼金币,要是能省下来给他南夙,岂不是又能给无数待字闺中的妙龄少女一个家?

南夙对余生没有规划,唯一不敢与人言说的梦想:

翘首以盼,巴不得老爷子在某一场战役归西。

血肉横飞,魂魄不存。

这梦想也充斥南夙无数个纸醉金迷的梦里,老爷子战死他乡,身首异处,头颅高悬于敌国城墙;噩耗传回国公府,传遍整个帝都梧城,传遍整个伽马帝国,举国哀悼。

青帝震怒,扼腕叹息,如虎失翼,对他南夙百般器重,赐他南夙为下一任国公,受万人敬仰。

仗——他南夙是不会接着打的,到时候割地求和。求不成就和亲,伽马帝国美人如云,送他千儿八百个又何妨。

倘使敌国愿意,作为表率,他南夙可以将亲妹妹投敌再嫁。只要能让他南夙享乐享尊荣,卖主也行,送女儿也行,怎样都行。

在他看来老爷子就是一届莽夫,称不得枭雄。

他南夙要是有老爷子的绝世修为,神器傍身,早就推翻皇室取而代之,更不会如老爷子二傻子似的,终日念及昭帝托孤赏识有恩。应为皇室,为青帝尽忠,殚精竭虑,死而后己……

黄粱美梦终有尽。

美梦醒来是在一处乱哄哄的酒楼。

他南夙还是那个南夙,空有国公长子威名,老爷子尚活着,无心理会他,隔些天差使管家赏赐给他笔炼金币以维持开销。

老爷子这月俸禄与恩赏大半都拿去为南颜庆生了。

摸着空捞捞的袖兜,南夙烦闷异常,更觉郁郁不得志。

他托酒盏细细研磨,思量着该怎么将幺妹那房无父无母的孤侄女南颜赶出国公府,好能让他南夙多分得些钱财还债——

烟花巷尚欠刚破雏儿的花魁宁氏五千两,花魁不可欠,否则不得下次做美人裙下之臣,为美人侍奉床笫;欠东瀛美姬千余两,美姬不可欠,否则那群武士也不是吃素的;鸨娘那欠的几万两更不可欠,要是传到老爷子耳朵里……

得。

这头南夙刚思量着债,那边酒楼掌柜便开始催,“这位爷,我们这里要打烊了,那个酒钱……”

“记账的七百余两,为您抹个零头儿,方不方便现结一下。小的这儿也是小本经营,若不是信奉国公威严,小的这儿……”

“概不赊账的。”

“赊账?”

仅管对方说得很小声。南夙还是感到面上无光,为了显示威风,他理了理华服,中气十足道:“欠你这点散钱怎么的?”

“爷必定不是差钱的主儿,那方不方便……”

“方便!”南夙原想大摇大摆将酒钱抛对方脸上寻个痛快利落,奈何袖兜比脸还干净,索性如泼皮无赖般横躺于木椅,“方便如何,不方便又如何?”

酒楼掌柜敢怒不敢言,便托家女替南夙斟酒让他再喝个痛快顺便讨要记账,想必堂堂国公之子是不会为难一介手无缚鸡之力女流之辈的。

谁知——

掌柜刚从内堂交代完,还未出去,便听杯盏坠地声。

女孩啼哭声交织其间,已经被南夙按倒在桌,上下其手。

被掌柜撞见,家女羞愤欲死,撞了理石桌角。

当场血流如注。

南夙这才住了手,悻悻的,愤恨不已,他不想事情闹大传进老爷子耳朵里,于是虚与委蛇谈笑道:“只是个测试而已,掌柜家贞洁烈女该立个牌坊。”

言下之意——

是您托您女儿出来卖的,还立什么贞节牌坊?

南夙带着的,就是这样倒打一耙的主意,料必此等贫民贱命为了女流贞洁是不敢将事情闹大的。

南夙仰仗着国公威名,横行霸世又不是一天两天,他从不心虚。

可就是他眼里最最轻贱的贫民贱命,为父则刚,让南夙摊上了大事。

掌柜翌日便变卖了酒楼房契,开始层层打点关系,坊间穿得更是沸沸扬扬……

隔夜便吓得南夙魂飞魄散,露宿街头,不敢踏进国公府半步。

老头子带病征战都能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柳氏的破事,用一次家法就要了南夙半条命,南夙哪里还敢回去?

就这么心惊胆战地蹲在街角蹲了半宿,南夙也思考了半宿。

他没有反思自己是如何将一手好牌打成过街老鼠的,他反思的结果是:

问题出在侄女身上。

南颜这好死不死的孤女!过什么劳什子十岁生辰,害他无钱挥霍才会惹出篓子。

是南芷。

南芷找到了蹲在街角有家不敢回的父亲,同南夙把酒谈心,为南夙支了主意:

“父亲莫怕,女儿永远是您的贴心棉袄。”

“父亲,既然南颜一家与我们抢老爷子的荣宠在先,我们也就不要念及亲情为他们照料南颜这父母都不要的弃女!”

南芷这话算是说到了南夙的心窝子里,“该怎么做才能让老爷子疏远她?毕竟,老爷子是想一碗水端平,一视同仁的。”

“那有何难?”南芷道,“父亲可听过功夫不负有心人。由芷儿抢下南颜的西苑归属,父亲再保密老爷子为南颜庆生的事儿。”

南夙否决,“能抢一时又有何用。”

“芷儿能抢她一时,就能抢她一世。父亲您想,她比芷儿年幼,心智本就没芷儿成熟,甫失了父母照拂都缓不过神,如果再失了老爷子的庇护,又当何如?”

“她是孩子尚好糊弄,老爷子那头可是万万欺瞒不得的。”

“老爷子……”南芷笑,肯定道:“老爷子置身平战不论,即便无战事,打理三城十二州,伽马学院及上百院尚且分身乏术,哪里还有时间替幺女照料个南颜……”

南夙将信将疑,但还是一一照做。

事情竟和南芷算得分毫不差。

平战期老爷子再回到国公府,已经误了南颜生辰。

被瞒在鼓里的南颜,失了父母照拂无依无靠,眼睁睁看着南芷抢去了自己的西苑,由掌上明珠一夕之间就变成了自生自灭的野草。

十岁生辰那一整天,南颜便是无人陪伴,无人疼爱,空着肚子饿了一天。

南颜孤零零,呆愣愣地站在西苑对角池畔,望着柳氏南夙阖家团圆,听着南芷笑语欢声度过。

小小的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恍恍惚惚她只明白了一件事:

太公已经是别人的太公,不是南颜的太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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