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毅一行人回到乌鲁木齐，受到宋广仁等公司的高管的热烈欢迎。这一次他们不但摸清了废钢的行情，货源渠道，而且有了意外地收获，得知了哈国电缆与国内电缆的价差，并与国内几个大公司驻哈国办事处建立了供需关系，可谓是收获满满。

宋毅的外贸公司这才算是在真正入了行，有了市场根基。

宋广仁这段时间的心情比较轻松，1000余万元的应收款经过几路人马半年的努力清欠，回笼资金近600万元，大大缓解了公司资金短缺的压力。最终经过清算汇总，预估大约会形成坏账50万元。这50万元，他心里有数，除部分是给关系户的回扣外，其余都是因为管理链条脱节，造成了不应有的损失。

本来对这些损失他很心痛，准备处理一批责任人。可是他转念一想，如果想扭转这种局面，实行精细化管理，加大管理力度，势必会投入更大的管理力量，花费巨大的人工成本，那么与50万元的损失相比，哪种措施更合算呢？这种管理学的难题，现阶段貌似无解，留给宋毅去解决吧。

六月的乌鲁木齐，蓝天白云，阳光明媚。宋广仁来了兴致，叫上老伴，约了杨杰夫妻，又让宋毅把段少华叫上，周六一起去南山游玩。

虽然是乌鲁木齐人，但是由于平时工作很忙，杨杰两口子也有两年没去南山了，他们忙活了半夜，卤牛肉，做胡辣羊蹄，冻在冰箱里。第二天出发前拿出来，找了一个泡沫保温箱，把这些吃食全装了进去。

宋广仁让公司派了辆中巴车，拉着众人进山游玩。宋毅见段少华只穿了一条大短裤，拍了一下他，然后伸出了手，段少华嘿嘿一笑，从汗衫里扯出了那块羊髀矢，宋毅大失所望；其他人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俩，不知他们在捣什么鬼。

南山的苜蓿台三面环山，将如茵的草甸拥入怀中。环顾景区群峰叠嶂，清风过处松涛阵阵，极目远眺市区依稀可见。景区内绿草葳蕤、野花缤纷，仿佛一条硕大无朋的锦缎柔媚舒缓地敷设在山岭之间。景区此起彼伏地盛开着十多种野花，黄色、紫色、淡蓝色、红色、白色，色彩斑斓，花海中一条黑白相间的牧羊犬快乐地来回奔跑，好一幅美不胜收的情景！

此地有多处泉水汩汩流淌，不时有旱獭等野生小动物窥行于林草之间，群山之中有三峰耸立，错落有致，神秘而富有诗情画意，是为“三峰叠影”；山顶与天连接处有一牧民牵着一匹马行走形成一道剪影，山坡上游移的白点是悠闲的羊群，山脚下有策马挥鞭的牧民，呈现出一派诱人的原始风貌，令人心旷神怡。

一行人说说笑笑，热热闹闹的闲逛了两小时，都感觉有点饿了，于是顺着山坡往下走。山下有许多毡房，都是牧民在夏季搭建，向游客提供住宿及餐饮的场所。见有客人过来，数拨牧民热情地向他们搭讪，并积极推荐自己家的毡房，他们选了看上去毡房较新，主人也比较淳朴的一家。

进去后大家在炕上盘腿坐下，改灵从泡沫箱中一样样拿出了卤牛肉，胡辣羊蹄，惹得众人一阵欢呼。

宋广仁十几天没喝酒了，见到这些好吃的顿时勾起了酒虫子，中巴车司机知地搬来一箱伊犁小老窖。

宋广仁对杨杰说：“老杨，今天咱俩给这两个小伙子做个表率，一醉方休！”一听这话，吓得杨杰连连摆手：“老板，谁不知道您的酒量，我陪陪你就得了，我一醉没问题，你可千万要‘方休‘啊。”

段少华其实本来今天和伊明买买提约好，晚上一起吃饭。他回乌鲁木齐后上班后，把寻呼机打开，好几条信息冒了出来，一看留言人都是伊明买买提，感到很意外，赶紧回了过去，这才知道伊明买买提调到了乌鲁木齐工作，心里十分高兴，立即约好周六晚上一起吃饭，可是宋毅的一个电话迫使他放弃了计划，他只好通知伊明买买提改日再见。

宋广仁给宋毅也倒了一大碗酒，对他说：“既然是我老宋的孩子就要虎父无犬子。”说完又给段少华倒了大半碗酒，对他说：“你的酒量我看到过，就喝半碗吧。”段少华连忙给自己斟满，不顾改灵给自己使眼色，对宋广仁说：“谢谢老板，我喝酒岂敢和宋助理不一样。”宋广仁见自己的激将法起了作用，得意地对杨杰说：“怎么样，老宋，我看人还是比较准。”杨杰了解段少华的脾气，宋广仁果然抓住了段少华爱面子，不肯服输的软肋，叹了口气，言不由衷地对宋广仁说：“老板阅人无数，啥时候走过眼。”

这时候，烤肉，清炖羊肉陆续上桌，几个男人你一杯我一杯的喝上了，结局是杨杰最先醉倒，躺在炕上呼呼大睡。宋毅虽然还坐在桌上，眼皮也开始打架，说话也前言不搭后语；只有段少华和宋广仁还是你一杯我一杯喝得不亦乐乎。

宋广仁老伴见段少华言谈举止沉稳，又懂礼貌，不由心中一动，有意无意地和改灵聊天，很快就将他的情况打听的一清二楚。

从南山回来，老伴就迫不及待的对宋广仁说，你觉得那个小伙子怎么样？宋广仁不解地说，什么怎么样？小段那个小伙子是不错。宋广仁借着酒劲将第一次见段少华，以及与叶正山之间的土地纠葛中段少华的作用，和段少华在此次清欠工作中的表现都给老伴说了一遍，并索性告诉她，准备把段少华培养成宋毅的后备干部，将来能堪大用。老伴一听大喜，说那咱们家莲子可有托付的对象了。

宋广仁正色道，你个老糊涂不要乱点鸳鸯谱，那个小伙子马上就是杨家的快婿了。老伴不由得面露失望之色，长叹一口气，那咱们家莲子的事你可要抓紧啊。宋广仁一听，默不作声，只是缓缓地饮茶。

周日段少华与伊明买买提终于见了面。两个人找了一家清真小饭馆，点了炒羊杂，大盘鸡，几瓶啤酒。

酒菜上齐，两人分别诉说了毕业后的情况。段少华见伊明买买提精神状态不太好，似乎面有忧色，于是关心地问，是不是和莱丽闹矛盾了。伊明买买提狠狠喝了一大口啤酒，把自己所在商场最近要搞内部承包，自己不知何去何从的情况大致说了一遍。

段少华对国有企业如何改革并不懂，所以不能给他什么好的建议，只是鼓励他无论碰到哪种局面，都要稳住心神，不能乱了阵脚。有些事既然躲不开，那就积极地参与到其中，没准还能走出一片新天地。并说可以问问杨杰，他经历过企业改革的事，很多政策都懂，可以让他出出主意。

虽然没有解决问题，但段少华的这一番宽慰起了作用，伊明买买提心情轻快了许多，他谈起了和田的一些风土人情，及与莱丽交往的一些事，段少华听得津津有味，不住追问。

伊明买买提说，等结婚那一天，你可要来参加婚礼，那时咱们在和田见！段少华举起酒杯，和伊明买买提重重一碰，不见不散！

段少华瞅空把伊明买买提面临的难题给杨杰说了，请他帮忙拿拿主意。

杨杰一听，二话不说主动与伊明买买提通了电话。在电话里他详细询问了商场内部经营承包责任制的条款，并对商场的人员、柜台、经营品种一一进行了了解。放下电话，杨杰对段少华说，这是个机会，伊明买买提应该参与到承包经营竞争中去。那家商场我知道，虽然位置非常好，但是职工年龄偏大，拿的又是死工资，工作起来没有一点积极性。你给伊明买买提说，让他多承包上几个柜台，到时候你我都入股，干他一把。

段少华怎么也没有想到杨杰是这么考虑的，一时反应不过来。杨杰笑道，这个内部经营承包责任制问题就出在考核指标上。由于这个商场经营能力低下，连年亏损，所以制定的上交任务偏低，如果不出现意外，半年就可以完成。况且现在国家推行大礼拜，双休日，群众休息的时间多了，就会出门逛街，商场的生意肯定会越来越红火。

段少华感觉他分析得十分有道理，正想补充几句，杨杰又说，你这次到南山，有没有什么体会？段少华赞道，没想到乌鲁木齐附近还有那么漂亮的风景，过几天我再去一趟。杨杰一巴掌拍在段少华的头上说，你就不能用经济的眼光看问题。乌鲁木齐及周边人口那么多，大家有时间了都去南山玩，要吃要喝，改灵又会做饭，我们为何不开一家饭馆呢？

一提饭馆，段少华就想起哈密谢老板那张面孔，心里一阵犯嘀咕。杨杰说，现在的局势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铁饭碗看来以后就是历史了，咱们都得早做准备。

段少华对“铁饭碗”根本没什么体会，只是觉得自己如果有朝一日能当上老板，那感觉一定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