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之站立未动,他眯眼看着她背影,没有要追的意思。
雨之觉得,斐染毕竟是妖,不会有事。
她,也该有个决断了。
斐染不知自己跑到哪儿,跑了多远。只在她觉得腿脚酸痛的时候,不自觉就放慢脚步,慢慢的停了下来。
还是躲在黑暗中喘息。
眼前是一个人形雕塑,高高伫立,头顶望天,和蔼笑着。雕塑是一个风华正茂的年轻人,手持一本卷轴书籍,腰间挂着一支葫芦,亦挂着环佩。
正是这高大的雕塑挡下了夜市的街灯,在路灯眼皮子底下分割出一片黑暗之地,恰能供不能见光的东西栖息。此处正好树叶繁茂,阴影甚大。
吸纳林间绿草清新之气,斐染席地而坐,一只手欲掏往心窝,半途止住。
抬眼望雕塑,目露凄然。
“人世之间什么值得留恋?可就是狠不下那心。”
“你不开心吗?”
“当然。”斐染迷茫的望向四周。
“可以给我讲讲。”
吐出浊气,眉眼弯弯,扯起嘴角自嘲,心头略微发酸。斐染随意躺倒在地,抬眸望天。
“变成这个样子,我还是想和他在一起。”她笑着,“要是先他一步死,下辈子再见,我可能是他长辈,那可尴尬了。”
“这时候你还开得了玩笑。”
“为什么不呢?”斐染翘起二郎腿,摇着高高耸起的脚尖,她盯着晃荡的膝盖骨,眼睛随着动。
“你身上有不属于凡尘的气息,按理说,你可以逆天改命,何至于至此呢?”
斐染停止晃荡双腿,她平躺。再次看向星际,天空闪烁着飞行物体的尾灯。她说:“破坏规则,付出代价,代价必须付,规则可以不动,为什么要选择未知的惩罚呢?”
“可是我看你现在的样子……不像是没打破规则。按理说,你的气息本就不该存于凡世。”
她眼中露出迷茫,随着天际好似随着视野移动的星月,她的思绪跟随着飘出去好远。
“是啊。”她答非所问。
斐染自己也很迷茫。
“对了,你是什么东西?”斐染问。
声音消失了,空气还是静谧成老样子。
风声呼呼,低矮的丛林里窝藏的蛇蚁,啃噬着植物根脉。风儿吹散了诡异的静谧。
“我……是石像里的魂。”
“难怪我听着,感觉你比我更孤寂。”斐染不知从哪摘下一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你开始有自己的意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斐染想听听别人的故事。
“我无法告诉你。那个人,就算提到她的名字,我都觉得是亵渎。”
“那就是和‘那个人’有关咯?”人生百态,也不是非知晓某一个故事不可,她问得很随意。
“有件事,虽然没必要说出来,但我想,你还是知道比较好。”
“哦?你的故事还和我有关?”她的注意力这才被石像吸引,“你说得我倒好奇了。”
她复又看了眼雕塑,清秀的面孔,孱弱的身杆,一双草鞋保持行走的姿势。
雕塑……
轻笑,她问:“谁雕的?”
“不知。”
细思,亦觉不知,如若未成形便拥有魂魄,那岂不是成精了?这年头,石头成精之例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