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人去了晋阳?你既然收了她的兵符,她一人去晋阳,也不会是去贸然涉嫌的。”萧纪安闻言后,冷静了下来,桌上的茶已经凉透了,边为峰又递了一盏新的过了,萧纪安摇了摇手,推开了:“走之前,可有和你说过什么?”
“说要去汾水探一探。”李世民凑到了桌旁,用茶水画出河东的地势,点了点其中一处:“太原是大唐王业的根基,国家之本,河东之地物产富饶,父亲想要退守关西,弃大河以东,三姐不同意,便说要只身一人去探敌情。”
“你呢?你怎么看?”萧纪安看了眼桌上的茶渍,十月天寒,茶渍很快就变成了淡淡的印记,他一宿未眠,只觉得是不是自己之前管的太多,现在倒探不清这只鹰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了:“你已有十万精兵,就算是上缴给你父亲,若是再要回来,若是要再打仗,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李世民看了看他,不急不缓道:“河东不能丢,若是丢了,京师的物资会少一半。刘周武全以宋金刚为屏障,孤军深入,其兵确实来势汹汹,但宋金刚无粮食储备,全权依靠四处掠夺补充军需,我自会请兵打下这一战,只是晋地山高路远,若是要扎营,还需卯准宋金刚所在地势后方,待时间成熟,才能养精蓄锐,以挫其锋。”
萧纪安细细的听着,颇有些意外和赞许:“你分析的不错,那你再分析分析你三姐是怎么想的?她不像是会一人涉险的人,难不成还真是去和亲了?”
“三姐她,可能想去救人。”李世民叹了口气,复又说道:“昔日并州未失事前,尚有一人时常与我同游晋地,三姐与此人私交甚好,这次李元吉丢了并州,此人便被刘周武俘获,生死不详。”
“我当你三姐,挡枪不入,柴米不进,居然还有记挂的人?”萧纪安被这一番话逗乐了,他如今有了望月,对安平公主自然没了初见时的执着,笑了笑:“那你想让我做什么?”
“把三姐拦下来,我去不合适,兵部和父皇这里我自会打点好。”李世民言辞恳切,似有不忍:“你若是赶得及回来最好,赶不及就留在那里,等我领兵过来,三姐若是救不了人,横竖是不会回来的,只是她残了一侧眼,已不能匹敌当年的女将军了。”
“好,依你。”萧纪安招上边为峰,本想招一辆马车,想了想时间紧迫,便又作罢了,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复又问了李世民:“说了那么久,你三姐想救的那人,到底叫什么名字?”
李世民回他,看了眼萧纪安,又看了看在一旁策马扬鞭的边为峰,道:“北齐尚书左仆射,唐俭。”
**
北齐尚书左仆射,也就是说,在隋末就是旧臣了。
萧纪安策着马,一路上思绪飘远,捡着旧唐书里的记录,在脑子里翻了半天,才支离破碎的拼出点这人的生平。说来也是奇怪,这一些隋朝的旧臣在最初的时候,武将似乎都与李世民交好,明明以当时的形势看来,像刘文静、殷开山就不似真心觉得李二有多能耐,这些人当中,反倒是安平公主,在浅水源一战之前,在军中颇有威望。
他以前未曾想过,现在却觉得事有蹊跷,那这个李咏仪,在这两兄弟间到底是扮演着怎么样的角色呢?
历史上,本该是被俘虏的刘弘基,现在却反了反,实则为情有可原的判降;那这个唐俭,是真的被抓去了,还是有预谋的归降,现在想来,不见到此人,也是不得而知的。
前面探路的还有边为峰,边为峰策着马,时不时的放慢速度等萧纪安跟上,这一下几回头的样子让萧纪安看的烦了,他伸手就是一马鞭,赶了上去。
“先生,枭鸟。”边为峰突如其来的来了一句。
萧纪安心道这是什么兴致,抬头望了望,却发现那只枭鸟的边上还跟着一只苍鹰,苍鹰眼神锐利,直勾勾的盯着那只枭鸟。
苍鹰头顶着黑褐色的羽,眉纹白杂黑纹,背部棕黑色,尾部有四条宽阔黑色横斑。双翅宽阔,绕着天空飞了几圈后,抓住了那只枭鸟,尔后落到了离他们不远处的地方,停在了一人的肩上。
那是一个女子,身材娇小玲珑,跨在马背上显得十分突兀,但却稳稳的策着马,向他们迎面行来,身披的素衣似乎有些不合身,但却很好的收敛了她柔性的气质,她目光冷峻,苍鹰在她身上变得十分乖巧,她拿下了苍鹰嘴里的枭鸟,系在了马背上。
那女子似乎也在看着他们,用眼睛不停的望着萧纪安,似乎确定着什么。
“先生!”忽然,那女子策着马飞速的奔了过来,在离萧纪安他们不到一米的位置,跳下了马,飞一般的奔到了他的面前。
“望月,你怎么在这里?”这声音一出,倒让萧纪安愣了愣,几个月不见的小姑娘,一下子像换了个人,方才策马扬鞭的样子,让他有一瞬间以为看到的是安平公主,实在是联系不到初见她时那般娇弱的模样。直到触到怀里的人,望月抬眼望住她,那莹莹的眼中带着雾,萧纪安才觉得她原本楚楚可怜的模样又回来了。
那只苍鹰在望月的肩上停了会,看到他俩人聚到了一起,嫌挤的的慌,就扑腾了翅膀飞到了马背上,不一会,又飞到了不远处的另一个人的身上。
萧纪安抬头一看,果真见到了那个英姿飒爽的大唐公主。
“哟,我弟弟派你过来的?”李咏仪在不远处策着马,缓缓的行了过来:“你该谢谢我,你的小姑娘现在跑马的速度,可比你快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