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四十三章 红潮(1 / 1)四十一野舟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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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没叫公主教我家望月学这个,大唐已经出了一个女将军了,公主这是还想再提拔一个女将?”萧纪安没顺着李咏仪的话下坡,他这一年见惯了沙场纷争,只觉得手上已经染了不下数千万英魂,本想拦下这大唐公主的运,但依现在看来,她迟迟早早还是要回去的。

既然拦不下这个安平公主,那只能把自己的小姑娘藏好了些,别被这沙场点兵的女将军给带偏了。

“想多了,你家小姑娘这花容月貌的,我可比你会怜香惜玉的多了。”李咏仪剜了他一眼,淡淡的说:“把一姑娘丢在这几个月不来看一回的人是谁?我不过是教些马术,顶多让人跑的快一些。”

萧纪安颔首,算是默许了她的说法,他把望月拉上自己的马背,尔后对李咏仪笑了笑:“既然马术也教会了,那公主也该和我回去了,殿下不放心公主一人,毕竟就算是要救人,也等这一战过了,再救也不迟。”

李咏仪的身上还歇着那只苍鹰,她的神情就和那鹰一般孤傲:“我们也没见过几回,就敢拿这些事来和我说教。你回去告诉我弟弟,我可不是只身一人,蒲州还有大唐的铁骑,父皇想撤兵也无妨,我在叔父这里,照样能夺回晋阳这片地。”

蒲州,这样说来,萧纪安倒是想起来了。

太原这一代,这时候渭河和汾水都还未分开,蒲州是毗邻晋地的一块郡县,此时这片土地应是由李渊的表弟独孤怀恩看守,可是这人命也不长,说起来就像是个墙头草一般,并州被宋金刚吞并之后,就暗中联合敌方,想要吞并河东最主要的粮仓。

而几番犹豫之后,这个独孤怀恩既没有及时反叛,也没有一心归降,差点丢了蒲州之后,又被李渊派来看守这地方。

“这里还有大唐的铁骑?公主莫不是在说笑?”萧纪安一手牵着缰绳,一手环住手里的望月:“公主若是不回去,我自然也不好就这样空着手回去复命,绑自然是绑不回去的,可否容我见一见蒲州的铁骑?”

李咏仪看了这两人一眼,也上了自己的马,既然是弟弟派来的人,好歹和他多问了几句:“你不是幕府的人?为什么要留在这里,”

萧纪安牵着马,慢慢赶上了前方的人,道:“公主走的急,没来的及听殿下说,宋金刚的兵进入晋地,拼的就是一股猛劲,晋地山高路远,河东的刘周武的粮草不够他三万精兵行军,所以只能依靠到处掠夺来的粮草勉强冲击。秦王不是不战,而是在等时机。”

“时机?什么时机?和你们这些文臣说话,就是绕的慌。”话音未落,李咏仪不客气的打断了他:“你这说了一通,什么也说出来,倒是让我想起了我在户部要粮草的日子了,那些老匹夫也是同你这般,咬文嚼字。”

萧纪安也不恼她,不紧不慢的在她后面跟着:“既然来了,公主就让我同行吧。不过多久,秦王会带着他的唐军过来和公主汇合,一同商易河东一战。”

“你要跟着我自然也不会拦着,不过,你真那么信我弟弟?”李咏仪策马奔了起来,但速度不快,她看了后面乐不思蜀的望月,不由的“啧”了一声,尔后又看了看面无表情萧纪安,正色道:“依我看。浅水源那一战,若不是薛举死的巧,他只怕是打到现在,也不一定能攻下陇西。”

萧纪安闻言,顿了顿,只觉得这个女将军观察的过于锐利,但就这样一棍子打死,未免也太过可怜了,他堪称温和的回了大唐公主:“浅水源这一战,讲的便是天时、地利、人和,这只能说天时也在庇佑秦王。公主不妨信一回秦王。”

“他可是削了我兵权的人,怎么不信?”李咏仪对着肩上的苍鹰吹了个口哨,苍鹰便绕着李咏仪飞了几圈,转身没入了无边苍穹之中。

萧纪安望着这减飞渐远的鹰微微出神,每个人养出来的东西大概都随了主人,而鹰更是如此特殊,一旦受训便只受一人调控,虽说这大唐公主已被夺了兵权,但其周身的气势却分毫不差一年之前,她比李世民年长,沙场锤炼掉了她作为女子的柔弱,留下坚硬如铁般的风骨,反倒不似李世民那般好受人调控。

萧纪安于心底叹了口气,搂着望月的手便又紧了几分。

也不知道日后到底会有谁,能控的住这大唐公主。

前面的李咏仪显然没有萧纪安这般多虑,行了一路之后,她的马便没入了巷口。

蒲州虽处于战事边界,却未见兵荒马乱的样子,萧纪安随着李咏仪一路前行,只觉得这里太过安逸,街巷市井里看不到流民,茶馆和街巷也一如寻常般热闹。

不一会,他们就到了工部尚书的府宅,门前已然站着不用辨也知道是独孤怀恩,李咏仪侧身下马,将马交给小厮,颔首道:“叔父,这是幕府来的谋士。”

萧纪安也下了马,他这一行三人显得略有些突兀,但独孤怀恩却没见外,他像是个许久未见亲人的老者,迎着李咏仪,招呼着萧纪安他们一行人:“好,来的正巧,前日你父皇送了些酒过来,正愁没人一同喝,你们既然都来了,就一起分了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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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确实来的巧。

这里未免太过安逸,萧纪安坐在殿中,看着这杯中酒,只觉得他们过来颠倒了个,该是李咏仪请人吃酒借兵的时候,反倒被独孤怀恩先行一步,请他们吃起了酒。

独孤怀恩为北周名臣独孤信孙子,文献皇后和元贞皇后侄子,唐高祖李渊表弟。说起来这性子也不知道是随了谁,一点没有皇家的气势,连坐在席间的李咏仪,都看上去比前面的人更威风些。

独孤怀恩虽在正殿最高处,却言辞闪烁:“咏仪有所不知。这蒲州已经被宋金刚盯上许久,这里不是长安,为了保住这里,这两万的精兵也是我好不容易从你父皇那里求来的。你也知你父皇让我守住已是不易,你也知道并州一事,已让百姓对唐军大失所望。”

“并州那全是李元吉惹的事。这家伙胆小怕事、还窝囊任性。”李咏仪吃了一口酒,只觉得这味道太冲,又放了回去:“大唐的军总不能因为他一次的兵败,就直接把河东整片地给丢了。叔父,他是他,我是我。叔父别人信不过,我还信不过么?”

萧纪安看了看这二人,又看了看杯中酒,酒樽倒影出这大殿的景象,倒是分毫不见紧张的样子。

这大唐公主的说辞太为单薄,以独孤怀恩的性子,这顿饭顶多是用作给他们和稀泥的。

独孤怀恩举起了酒樽,果真在空中朝着二人一敬:“吃酒,先吃酒。”

萧纪安闻了闻酒的味道,只觉得这酒说不出的奇怪,倒不像是寻常喝的那种,他平日里的挑剔劲又上来了,只抿了一口就放下了。

正巧的是,这一幕被独孤怀恩逮了个正着,他眯眼看住萧纪安,这人别的不行,劝酒倒是一流:“你们年轻人,年轻气盛,看不起我们这些老东西也是正常,只是看不起归看不起,这酒可是好酒,说起来也是皇帝御赐的内中酒,放到以前,不喝可是要砍头的呢。”

话音刚落,萧纪安尚未作出反应,望月就替他接过了酒樽:“我替先生喝。”

一杯下肚之后,独孤怀恩劝酒的兴致反倒更高了,他拿酒杯和小姑娘碰了碰:“替你先生喝,要连罚三杯。”

萧纪安眉间抽了抽,脸色肉眼可见的难看了起来,但还未发作,就被边为峰的举动止住了:“我替先生喝吧。”

边为峰举起酒樽,对着独孤怀恩恭顺的行了一礼,眨眼间,三杯连着下了肚。

萧纪安看了看身侧的这两人,气消了大半,但他扭头望月的脸一阵一阵的泛着红,只觉得有些不对,便狐疑道:“这酒里有什么?”

独孤怀恩也看了看他们,一时间不觉得有什么,如实相告:“都是一些滋补的上品,十月将士要抵御风寒,必然添了些好东西在里面,有鹿角,犀牛,杜仲。”

望月靠在萧纪安的身侧,小心翼翼的捂着耳朵,但只透过衣服,萧纪安都能感到温热的触感,她低着头,不敢抬头望眼前的人,只瑟缩在萧纪安的一旁。

都这副模样了,萧纪安就算再想假装看不到,也不可能放着不管,他将望月拉到身后,摸了摸她的鼻子,柔声道:“别慌,只是红潮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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