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站在一旁假装木桩的穆瑶迦一愣。
想不到这个县太爷竟然一点也不瞒着。
“带路。”宇文昭言简意赅。
县太爷连连点头,愈发觉得这个深不可测的“钦差大人”是伯远侯派来的人,于是很放心的领着他们去了另一座后院,还故意博“好感”“大人放心,小世子根本跑不掉。下官有按照吩咐,好好的管教他。”
宇文昭没说话,目光冷寂。
到了藏在后院的私牢门口,县太爷命人打开那扇铁门,媚笑着领他们进去“私牢寒气重,大人小心身体。”
穆瑶迦一开始还不信他说的,直到走进牢里,一股寒气从两边的水槽中扑面而来,她才白了脸色,忍不住打着哆嗦。
明明是盛夏,这私牢就像放了冰块似的,冷的不像话。
宇文昭察觉她的异样,不着痕迹靠她进了些。
好在那一瞬间的降温并没有持续多久,穆瑶迦很快适应这样的温度,于是抬眼朝四周看去。
私牢不大,一眼就能看清楚整个面貌。一间牢房,四周全部都是水槽。不远处,一个身量普通的囚犯被绑在木桩上,低头像是没了知觉,浑身上下早已被血迹污染。尤其是他赤裸的双脚,此刻还被强行按在水槽中,整个人一点生气都没有。
穆瑶迦心里一咯噔,隐隐预料到,这个犯人或许就是小世子。
县太爷没让他们猜测太久,对着一旁的衙役试使了个眼色。
衙役会意,端了盆冷水就一整个泼在了那犯人身上。犯人哆哆嗦嗦的咳嗽几声,终于动了动手指,抬起头来。
凌乱的发丝,看不出面容的五官。丝毫没有血色,只有无尽的苍白个血痕。但隐隐绰绰,还能看出小世子的影子。
按理说,以宇文昭和皇室的关系,这个小世子应该喊他一声哥哥……
穆瑶迦心里七上八下,有个念头冲上来。
宇文昭看似冷淡,却是个极重情谊的人。这个县太爷如此折磨他的“弟弟”,以他的性子,怕不是在心里已经将他碎尸万段。
果然,宇文昭冷笑一声,没有忍耐下去“你真是好大的胆子,你可知道他是谁?”
县太爷还搞不清楚状况,惴惴不安“大人,您这是……”
“依据我国律法,伤害皇室子弟者,不论身份,一律斩首示众!”宇文昭语气没有温度。
县太爷这下察觉到不对劲了,反应过来“大人,不是伯远侯让您……”
“伯远侯那个贼人,勾结党羽,陷害皇室。圣上已经知晓此事,不日便要将他捉拿归案。”宇文昭那张冷酷的脸犹如恶鬼。
县太爷吓得冷汗涔涔,总算是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连忙跪下“大人,下官也是一时糊涂!请大人明查,这都是伯远侯唆使的下官!”
宇文昭对他的求饶充耳不闻,目光冷冰冰盯着两个衙役“县太爷与伯远侯勾结,私收贿赂,还不把他关起来!”
两个衙役被他的气势吓得不轻,哪里还敢反对,连忙将县太爷给关到了牢房里。
县太爷哭喊着拍打铁门“大人!大人!下官冤枉啊!”
宇文昭恢复寻常淡淡神色“是不是冤枉你,本官自会定夺。”
他拂袖不再多说,目光紧盯着奄奄一息的小世子,开口命令“把他放了。”
两位衙役匆匆应下,慌忙将绳子解开。
宇文小世子身子一软,差点倒在地上,却被眼疾手快的穆瑶迦扶住了。
“来人,扶小世子出去,请城中最好的郎中过来。”宇文昭眉目更冷,盯着县太爷的眼神冷飕飕的。
县太爷本来还憋了一肚子的话,被他这危险的眼神吓个激灵,顿时噤若寒蝉,不敢再吱声。
两个衙役忙不迭点头,正要带宇文小世子出去,不想,一道虚弱的嗓音突然沙哑传出“等一下……”
听到宇文小世子出声,穆瑶迦愣了下,低头看过去,却只看见少年惨白的脸颊,紧咬着嘴唇一点血色都没有。
宇文昭没有说话,安静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宇文小世子喘着气断断续续,好半天才把话说完整“我是冤枉的,还请钦差大人秉公执法,不要被人落了口舌……”
宇文昭平日与这宇文小世子接触不多,但听到这番话,却是忍不住深深凝视他一眼。
身为皇室宗人,一言一行都必须恪守朝规。若是现在不顾一切放了他,的确会惹来非议。
穆瑶迦也没想到宇文小世子如此深明大义,也愣了愣。
还是宇文昭第一个回过神来,打破沉默“来人,把宇文小世子带到普通牢房去,再去请个郎中过来。”
“是是是。”两个衙役巴不得离开,点头如捣蒜,急忙带着小世子离开。
穆瑶迦也知这件事还得等伯远侯到场才能做个了结,于是不在多问。
倒是被关在牢里的县太爷受不住了,见宇文昭要走,急忙大声叫住“钦差大人!那下官该如何?下官也是一时糊涂,冤枉啊!”
宇文昭连头都没回,只冷笑一声“放心,你在牢里的日子很快就到头了。”
闻言,县太爷吓得面如土色。
完了!这下真完了!
之后几天,宇文昭迅速修书一封,将此事告知了皇上。皇上龙颜大怒,不仅下了密令圣旨,还暗暗给他配了一支骁勇善战的御林军队。
这意思很明显,伯远侯无视皇室威严,做出这样的丑事,为了天子颜面,皇室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他。
只是……这道圣旨来的太快,让宇文昭不得不怀疑圣上的真正用意。
近些年,皇室动荡不安。伯远侯勾结党羽夺权的传闻,一直在朝中闹得沸沸扬扬,皇上不可能不忌惮他。现在终于有机会抓住把柄,怕是早就忍耐不下去了。
果然,回京的第一天,宇文昭就被皇帝下令迅速解决此案。
翌日清晨,宇文昭拿着圣旨,不紧不慢的进了伯远侯府的大门。身后,还跟着一支浩浩荡荡,气势十足的御林军。
伯远侯收到下人传来的消息,心里早有了计较,只当什么都没看见,依旧装着镇定,踱着步子到府前,笑呵呵的与宇文昭拱手“宇文大人,不知这么大动作,是为了何事?”
“侯爷。”宇文昭微微弯腰,没有失了礼数。只是那双似笑非笑的漆黑双眸,却是让人猜不透。
“这里不太方便,还是进去再说吧。”宇文昭语气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