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那当然。小猛子,愿意帮忙吗?”
刘和就能使唤动刘猛,动手能力又不如刘猛,连忙征求刘猛的意见。
“那好,你画图,咱们就弄。”说完,腾腾腾地跑到雨里了。
不一会儿,就抱着墨斗、大锯子、小锯子跑来了,哐地放在地上,又腾腾腾地跑到雨里了。
“小猛子就是人勤快。一勤天下无难事。”老爷子开心地看着雨中奔跑的刘猛。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
老爷子把榜样树立起来了,别的人还有何话说。
刘舞、刘云、刘和三个也跑到雨里,去搬木料。
慕容小池嘻嘻哈哈地跟上,被老爷子用拐棍套住手腕,说:“池娃子你别去,咱们爷孙俩看猴子搬玉米。女娃娃不受风淋雨。”
一句话,让慕容小池眼眶一热,被老爷子一揽,顺势就靠在老人的身上,哭着叫了一声:“爷爷!”就再也泣不成声。
“娃,你受委屈了。”老爷子悲愤地咬着牙,抚摸着小池的额头,“啥都有爷爷,有你的三叔,有一大家子陪着你。
零波山的强人,咱们不是斗不过,只不过是想求一个少死少伤的法子。你是逃出来的,别让史家寨的人见面。此外,你啥也别怕。”
小池答应着,紧紧地抱着老爷子的手臂。
刘舞几个踩着水,抱着木料,来到画廊下时,看见小池红着眼睛,爷爷也是神色凄然,都有些不知所措。
老爷子说:“我说咱俩看猴子搬桃子,你看,这几个猴子果然很机灵。”
一句话,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刘云小心地把文房四宝打开,亲自研墨,说:“刘和这待遇,简直跟李白一样,还要人亲自研墨。”
刘和说:“李白到底是个逍遥散人,但研墨的可是朝中显贵。哥哥今天研墨,可是个好兆头啊!”
“这嘴,真跟你三叔差不多了。”老爷子对刘和说的这番话,很是喜欢。
在后世,刘和小时候就把玩具织布机耍得烂熟,后来又有幸参观过几家现代织布机,对于怎么样画织布机,已经是成竹在胸。
白纸滚开,镇纸压上,在飒飒雨声中,五个人盯着刘和的手下,一台新机子渐渐有了轮廓,进而有了精密的构造。
“厉害!”刘云拍着弟弟的肩膀,赞不绝口。
“刘和说他在柔狼山上摔了一跤,然后才有了这些鬼点子。”刘舞说,“我看也太神了。”
刘和在画图上标出尺寸来,坐在爷爷身边,接过小池递来的一杯茶,敬给爷爷,说:“爷爷,可还使得?”
老爷子一直看着图纸,半晌,才说:“我就当你是有了什么奇遇。不过,你既然有奇遇,怎么老是被史家三兄弟压住打?”
“爷爷,爷爷!”小池挤过来,“刘和的武功想起来了。他昨晚跟我出去遛马,——皇甫叔叔不是把马送给刘和了吗?我们见到了史家三兄弟……”
“又被压住打?”刘舞愤愤地说。
“没有,史相根本不沾边。史庆白挨了几个耳光,也是不沾边。史休就没有出手。”小池说。
刘猛已经弹着墨斗忙碌起来了,刘云挑了一个锯子准备给打下手。刘舞听了,欢畅地说:“这还差不多。本来史休就不是刘和的对手。”
“和为贵!”老爷子说,“归义庄的三山四寨,都是一家人。小孩子之间玩,要能看得开输赢,多比比也是好的。”
“爷爷,史家寨在加固寨墙呢,昨晚上我们去,看见他们灯火辉煌的,那么多人忙在寨墙上。”刘和说。
“事出反常必有妖。”刘云扯着锯子,“史家寨的寨墙,本来就是很结实的,要有四米宽、五米高。张王爷没有下令,他们怎么私自筑墙。”
刘和走到云哥跟前,接过锯子,说:“特事特办。现在,三叔都想给咱刘家寨筑墙了。”
老爷子看着天上阴阴漠漠的云,说:“天晴防下雨。你三叔有这个准备,是对的。”
“爷爷,后天你们去屈吴山,带谁去?”刘舞说,“能不能带上我?”
他一直想跟张东来一较高低,听说张东来有个深居简出的妹子也挺厉害。
总之,是想把屈吴山的少年人物打趴下。
“就我跟你爹两个去。”老爷子说,“现在走了马,但我骑马就觉得屁股疼,大不了还是坐着牛车去,走上有大半天时间,也就到了。再带三个庄客。”
“爷爷,就随身不带个兵刃?”刘舞忧心忡忡地说,“万一你们到了,张王爷已经作古,张中原起了歪主意呢?”
爷爷笑着说:“能怎样?我生是归义军的人,死是归义军的鬼。张中原最多就是吞并刘家寨,但刘家寨就是归义庄的,不存在吞并不吞并。”
爷孙六人说着话,大约过了三顿饭的时间,刘猛的织布机已经做好了。
他擦了一把鼻涕,说:“我抱来毛线试试。”
然后,丢掉锤子,又跑进雨里走了。
“这孩子实诚,跟老四很像。”老爷子看着刘猛的背影,“手巧,肯干。”
刘舞等人知道,老爷子又是在想念远在吐蕃的四儿子了。
刘家的画廊,廊柱和顶上的各种图画,都是老四刘扶风的手迹。
老爷子想念四儿子时,经常盯着画廊上的图文出神,有时还指着某一幅画,对孙子讲述刘扶风画画时的情形。
大风刮过,瓦片上雨水卷起一层薄雾,细细密密如远思。
刘猛踩着地上的石子路,说说笑笑地抱着两个大线团跑来。
小池跑过去,抱住棉线球,说:“羊毛线在雨里有一股子羊膻味,跟西夏胡一样难闻。咱们就用棉线吧!”
刘和看着装好了棉线,几十道棉线分经线、纬线布好,小池只需要脚下轻踩,一条宽一米的布条,就源源不断地吐了出来。
刘猛嘿嘿一笑,在另一头用簸箕接住布,就像后世的压面师傅一样,整整齐齐地把棉布叠起来。
老爷子刘淮西不停地用手摸着布的纹理,张着缺了一个牙齿的嘴,呵呵地笑着:“怪物,真是怪物,刘和给咱们搞出来了一个怪物。”
三娘不失时机地出现在了后院后的画廊里,顶着油纸伞,说:“父亲又在给孙子们讲故事呢?”
刘舞说:“娘,你来得正好。看看刘和又给咱搞出了一个什么东西?”
“新机子。布。还都是好布,很细密的好布!”三娘惊诧地摸摸织布机,又摸摸布料,“除了丝绸,我在会州府就没见过这么好的布料。”
“三娘,那是因为咱们有好的纺纱机啊!”刘猛说。
三娘摸着小猛子的脑袋,说:“要说你哥会画,我看还是你的手艺好。看看咱们穿的衣服,三娘以后可以天天给大家做新衣服了。”
“可是棉花不容易得啊!三娘只能给咱们做麻布的和毛料的。”刘和不无伤感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