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突然一阵喧闹,隐隐约约听得清是官兵打砸的声音。
白盏没想到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连民宅也不放过了。
看那蹲在地上的桓司,明明知道是来抓他的,还一副看热闹的表情看着她。
不知道为什么,白盏觉得桓司的眼睛会说话,这次他在问:“你会把我交出去吗?”
这眼神,居然让白盏心底涌上一股心虚,继而暗暗骂自己又轻易相信别人的话。
但她还是一把揪起桓司的领子,拖着他躲进柴房。
桓司此刻老实得很,轻轻弓着身子任凭白盏拖拽。嘴上却不饶人,“怎么了,怕我死?”
白盏将他一把推倒在柔软的干草上,边说:“想活命就别出声。”边往他身上盖上厚厚的干草。
桓司舒服地将手枕在脑后,真就听话地一言不发。周身笼罩着草香,嘴角不住微微上扬。
冬树和多杏在柴房角落里“呜呜”地叫,白盏藏完桓司,又手忙脚乱地给他们两个人松绑,起身时,正好瞥见登仙还在柴堆上睡得香,嘴角还有些许笑意,小白猫趴在登仙身上,格外慵懒。
官兵还没搜到这里,但也没多少时间跟多杏和冬树解释了,本想着嘱咐多杏应付官兵,没想到还没说,多杏就把自己的衣服理好,率先一步说:“我去对付他们,你们藏好。”
冬树借着机会走到草堆前面狠踹两脚,伴随着桓司的两声惨叫,本来盖好的干草滑了下来,露出了桓司的腿,于是冬树气鼓鼓地又抱了一大团干草扔到了桓司身上。
小白猫眯着眼看着他们,觉得不如睡觉舒服,又把眼睛闭上了。
白盏想着如果官兵闯进来,看见登仙睡在柴堆上定然会起疑心,赶紧猛摇登仙,小白猫在剧烈地晃动下愣是摔倒了地面上。
迷迷糊糊这么长时间,这一摔,可真是摔清醒了。
听到门外的吵闹声音,小白猫轻松一跃,顺着窗户跳了出去。
白盏根本没注意小白猫,眼里只有摇不醒的登仙,看来烤火烤多了。
白盏抄起旁边放着的一桶水,浇了登仙一个透心凉。
登仙猛然惊醒,上下牙不断碰撞,在三伏天里打着冷颤。
“来不及了,赶紧过来。”说着,白盏拖着哆哆嗦嗦的登仙坐到尚有火星的柴堆旁,刚刚坐罢,一个官兵不顾多杏阻拦,一脚将柴房门踹开。
官兵进来巡视一周,“三伏天里烤火?”
看这态度,想来是没见过自己,白盏便放心大胆地回答:“不小心掉到河里了,出门在外换洗衣服不够,就来烤烤火,省得伤风。”
官兵也挑不出什么刺,每年在河里淹死的人也不少,那么急的河水还能上来,也算命大。
但官兵也不想罢休,见着柜子就要翻一翻,见着柴堆就要捅一捅。
走到桓司躲藏的柴堆,看了看面色如常的多杏和白盏,一刀砍了下去,只溅起了草屑,觉得没趣,就招呼自己的同伴去下一家。
官兵刚走,多杏赶紧重新生活添柴,为登仙烤火。
桓司靠在门框上,抱怨道:“那人要砍我你们都不管。”
可是白盏和多杏都在忙着帮登仙保暖,根本顾不上他。
冬树一把搂住桓司的脖子,“这也不怪她们,想想你也不可能老老实实待在那里。”
“我要是在那里,早就被抓走了。”
白盏看了他们一眼,想不明白她走后发生了什么,让冬树对桓司又爱又恨。
好像,冬树和多杏已经能够发自内心接受他,即使被他绑住一上午。
登仙突然开口问:“小猫呢?”
在场的人这才反应过来小猫不见了。
冬树安慰大家,“也不用太担心,本来就是野猫,不想留在这偷偷跑了也正常。”
大家都附和,可是白盏总觉得放心不下,那只小猫很通人性,会这样一声不吭走掉吗?
登仙说:“还是去找一找吧。”说着就要站起来。
多杏一把将他拽回原处,“你在这烤火吧,让他们去。”
原本悠闲的桓司和冬树对多杏口中的他们了然于心,桓司指着自己,“我不大行吧,外面可都是抓我的。”
“树大哥,我和你一起去。”白盏起身,走到桓司身边时抛下一句:“等我回来再和你好好算账。”
“我还是和你们一起去吧,省得你放心不下。”说完,桓司变成一块皎白玉佩,稳稳当当挂在了白盏身上。
白盏带着冬树顺着找守春哨的路一直走,始终没有发现小猫的踪迹。
他们蹲在一家小店门口躲避阳光,桓司突然开口,“我们还是去另一边找找吧。”
白盏和冬树没有回应,站起来往反方向走。
顶着太阳又走了不少路,突然听到一声惨烈的猫叫,瘆得人满身鸡皮疙瘩。
白盏大步跑向猫叫的地方,只看见一个官兵提着一个笼子,笼子里关着小白猫。
那人有些洋洋得意,跟旁边的同伴吹嘘,“得,这算是立了大功一件了吧。”
他的同伴嫉妒又鄙夷,“这是那只吗,可别认错了?”
“这怎么能有错,野猫的毛有这么白这么亮吗?”
白盏打断他们的谈话,“这位大哥,这只猫是我们的。”
官兵又提起笼子仔细辨认,旁边的官兵都捂着嘴偷笑,“还说什么立功,你真认识还是假认识?”
小猫态度温和下来,不断朝着白盏伸爪子。
“您看,这确实是我们的猫,要不,您就还给我们?”
官兵叹了一口气,像是触了霉头,将笼子放到地上就要打开。
“等等!”白盏听着这声音耳熟,抬起头来看,果然是唐东。
比起两年前,唐东精壮了不少,颇有些少将军的威风了。
一众官兵纷纷跪下行礼,就白盏一个人不识时务。
“难不成一只猫你也要抢?”
“你误会了,我怎么会跟你抢,这猫可是王爷从小养到大的。”
唐东解开笼子,将小猫抱在怀里,小猫居然也变得格外温顺,只是眼睛还是盯着白盏,露出委屈的样子。
“怎么了,小柿子,没受委屈吧。”白盏看着唐东细声细语地逗猫很是不适。
强行咽了咽口水,“这猫挺通人性,从你们那跑了,不会是受了什么虐待吧?”
“这怎么可能,王爷的猫谁敢动?”
白盏想想也是,见猫和唐东也算亲近,没有不物归原主的道理。
还给他心里又不是滋味,这小猫实在太讨喜了,找到她的守春哨,是她的吉祥物。
但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唐东把猫抱走,心里暗自叹息。
“白盏。”唐东忽然回头叫她。
白盏有些怔楞,疑惑地看着唐东。
“你以后还是离裴膺舟远一点吧,别见面了。”唐东又补充说:“对你们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