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陆青瑶的不解，楚翊则是换了换手臂。她缓过神来，楚翊的意思是他们几人的命既然如此玄乎得连到了一起，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也没有什么可瞒的事情了。

楚衾的接受能力比陆青瑶想象的要强的多，她只是坐到一边台阶上，看着天空发了会呆，便好多了。

四人互通消息，陆青瑶也就知道了许多事。

邺王送楚翊去北撼山，是因为秦守御要培养孙子。数十年前，秦守御就计划着复国，而若是楚翊不从，那狸猫换太子一事便会被透露给当今皇帝知晓。

与此同时，秦守御为查明换魂的事，将年幼的楚翊扔到神村，成了神村的人。楚翊也争气，多次生死历练中都活了下来，成了神村一批人的主子，来接手了祈神阁的事。

而陆长籍则是因为其鸿鹄书院的先生原与秦守御有瓜葛，又是个悲天悯人的，于是在印记事件后，就自然而然和楚翊有了同样的目的。

陆青瑶坐在楚衾旁边，同样吹着小风，暗自出神。

楚翊和陆长籍都已经离开了此地，关于传说的事他二人似乎不那么放在心上，而楚衾在思量的估计也是狸猫换太子的事，只有陆青瑶对于换魂一事很是在意。

“朱雀掌生，腾蛇掌死”陆青瑶喃喃。

入夜，蝉鸣渐消。楚衾住在了南苑，而另一个给牧沐准备的屋子却还是空着的。

荆野落在房顶上，还不等跳下院子，背后就有破风声响起。

他侧身躲过利剑，剑光照得他眯了下眼睛。

荆野踩在瓦片向后跳去，便见到月光下持剑站立的男子，想来这就是守在陆青瑶身边的暗卫了。

陆青瑶从床上坐起来，听着自己屋顶上的打斗声，忽觉竹笙当真是不容易，像她睡的这么深被吵醒都起了气，竹笙竟然还能爬起来挡着人。

两剑相交不久，便又出现了其他声音。

牧沐的声音忽地响起，“是你，你怎么来这了？”

陆青瑶错愕得下床，季莞儿揉了揉眼睛，有些惫懒的模样。

“县主的剑术比竹笙还要高一些，也不知道是怎么练的，且她年纪也不大。”

她坐在榻上听着外头的声音，声音里还带着睡意，然而其手里却紧紧抓着剑。

陆青瑶打了个哈欠，想着许是和牧沐的那星宿身份有关。

牧沐和楚衾一样都是在某一方面天赋极高，陆长籍与楚翊显然也有不符合年纪的心智，倒是她自己，陆青瑶打到一半的哈欠改做了叹气，只有她平平无奇，没有擅长的东西。

重物落地声响起，陆青瑶仿佛还听到了清脆的骨折声，紧接着就传来了牧沐的喊声。

“瑶儿睡着了没？”

季莞儿噗嗤一笑，“这样的动静，就是睡着都吵醒了。”

陆青瑶也是面上带笑，起来给自己披上衣裳，便朝外走去。

院子里面色惨白的男子一条手臂耷拉在一侧，另一只手还紧紧抓着剑。这个倒是和前天那一批不一样，那一批被抓到就服毒自尽了。

“你怎么这么晚才过来，这两天忙吗？”

陆青瑶先拉着牧沐问道，都已经三更半夜了牧沐才过来，书里说的牧沐喜欢夜晚在外头闲逛，睡得晚，果然是真的。

牧沐打量着荆野，听见陆青瑶的声音便回过头道：“师兄不知道怎么了，这两天又发病了，我想来叫衾儿过去看看。”

楚衾正好打开房门出来，捂着嘴带着困意，慵懒得靠在门框边。

“女孩子睡得晚皮肤都要变差的。牧沐怎么这么晚过来？”

“我师兄今天忽然就面色不好，我下午就听他咳得厉害，刚刚沈琮说他咳了血，”牧沐快步走到楚衾身边，“之前明明都好了，也不知道怎么了，所以才想着来看你睡了没有。”

“今天……”陆青瑶闻言愣了下，和楚衾对视一眼，这么巧，今天不是陆青瑶没睡醒的日子吗？

楚衾看向院里还站着的荆野，绕开了话题，“现在晚了，明天你把叶家小子叫出来，我给他看看。先说说这人吧，竟然没有寻死。”

牧沐转过身想起来荆野还站着，便道：“我来金阳的时候也见过他，他还欠我一个恩情呢。”

牧沐走到荆野跟前，“我上次没杀你，你今天又来送死了？”

荆野抬眼看牧沐的时候表情也很古怪，他刚刚被竹笙纠缠时就打算离开了，结果才要走便被牧沐抓住了。

他这么多年也就失了两次手，两次还都栽在了这小丫头手上。

“你这次能放了我吗？”

荆野的话让陆青瑶瞪大了眼，这刺客怎么能这么认真的问这傻话。

牧沐摇了摇头，“上次你的事跟我没关系，但是这次你做的不对。对了，你是来做什么的？”

“我和你说了你放了我。”荆野继续道。

牧沐迟疑了会，似乎在取舍，季莞儿轻咳了声，牧沐便缓过神来，忙跳开让陆青瑶与荆野相对。

她转过身对陆青瑶不好意思得笑道：“我差点就忘了事了。”

楚衾走到陆青瑶身边，头靠在陆青瑶肩膀上，绕着垂在肩旁的头发。

“你若不是武艺高强，怕都能让人哄跑了。”

说完她又轻笑了两声，陆青瑶也垂下头偷笑。

牧沐往后退了步，有些不好意思。

陆青瑶见状收起了玩笑心思，打量着荆野，见他长得不错，便问道：“你叫什么？”

或许是书里的某个角色，她还记得呢。

但是她这问一出，就连牧沐都抬起头有些讶异，哪有先问刺客名字的。

“荆野。”

让人更意外的是荆野竟然也回答了。

“你来做什么？”陆青瑶继续问道。

“我说了你放了我吗？”

荆野问的还是同一个问题，他整个人都十分平静，似乎并不在意生死。陆青瑶想着自己大概只要摇头，荆野就会自尽了。

她的视线落到牧沐身上，书里荆野这个人物与牧沐也产生过不少纠葛，只是最后也失踪了，似乎是死了。

她点了点头，“你说吧，说完就放你走。”

一刻钟后，荆野飞身上房顶离开了此地，而原以为陆青瑶是在哄骗荆野的季莞儿，则提着剑难以置信得看着荆野离开的背影。

牧沐和楚衾同陆青瑶回了屋，烛火重又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