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河的老爸照旧守着他那个汽配店,李河这两年赚了钱,回家买了新房,这还是张明第一次到李河新家来。
一百四十平米的房子,南北通透,客厅很大,电视墙是时下比较时髦的风景瓷砖做的,上边画的是一颗迎客松。
以后世的眼光看,还是蛮土的。
客厅左侧是一个阳台,远远眺望,甚至还能隐隐见着L市一中的田径场,妥妥的学区房。
李河此刻给张明派了跟烟,然后紧赶慢赶的跑进了房间。
“明哥,还砍传奇不?”
李河从小就是网瘾少年,从游戏厅,到半条命红警罗马,一路玩过来,这么多年,是一点也没变。
“你看我那有什么时间玩游戏。”
张明怂了怂肩膀,看着他操弄着电脑,05年,个人PC端疯涨,主机价格也不似后世这么透明,利润和操纵空间还是蛮大的,可不可以从这里入手?
“啪。”
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方屁股的白色显示器颤起了一层灰。
“妈拉个巴子,什么破网络,干!”
李河平时脾气很好,就是打起游戏来,有些六亲不认的暴躁。
只见他此刻焦躁的拍着键盘,屏幕上显示着:《正在核对用户名和密码....错误代码:718,等待远程计算机,有效响应的连接超时....》
一支烟都快点完了,可网络死活就登不上去。
李河把烟蒂按灭在显示器旁的八宝粥罐子里,掏出诺基亚,熟练的10000号拨了过去。
一阵古老而又熟悉的铃声前奏。
“普通话请按....”
李河毫不犹疑,按了1、1、3、0。根本就不待多等什么,看来平时客服电话没少打。
“坐席前忙,继续等待请按1。”
“1。”
一分钟以后。
“坐席前忙,继续等待请按1。”
手机里女声此刻听起来如此的让人厌烦。
“1。”
李河朝着张明有些无力吐槽:“这尼玛电信客服是真难打进去。”
“坐席前忙,继续等待请按1。”
“坐席前忙,继续等待请按1。”
整整五分钟,宽带客服都没有接进去,李河犟脾气上来了,要杠就死杠。
好在终于通了。
电话里的女声很是公式化:“您好,10000号很高兴为您服务,请问您有什么业务需要办理呢。”
“服务****,老子宽带包年了你知道么,老子包年了你这样子的服务给老子,******。”
李河此刻直接火力全开,可还没等到他说完。
啪。
对面电话挂了。
“卧草,你******”
李河此刻恨不得把手机摔地上。
张明也有些扶额,这会南方电信一家独大,装宽带只此一家,别无分号,连带着客服牛皮也是正常的。
碰上个暴躁一点的客服,跟你电话对线也不是什么怪事。
“好了好了,我给你看看。”
张明好歹也摸过这么多年的电脑,不至于像读书那会一窍不通。
李河知道,自己骂了也无济于事,就算通知了那帮老爷过来帮自己看网络,也得看他们的心情,心情差点,拖个把星期根本不稀奇。
只能寄希望于张明身上,毕竟打心底,李河还是很佩服张明的。
“错误代码718,连接不上远程服务器,是不是网线松了?”
张明心里想到,人趴下去,从主机后边一看,果然光口一闪一闪的,这是接收端收不到信号。
“你电脑的猫放在哪?”
张明扭起头,朝着李河问道。
“电脑的猫是什么?”
李河眼里满是迷茫,玩了这么多年游戏,他还真不知道。
“就是连接你上网的东西,算了,你告诉我你网线哪里接的吧。”
张明翻了翻白眼,起身。
李河一拍脑袋:“在客厅电视机旁边。”
张明闻言,寻着网线,找到了一个白色的方盒子,前边就是连接电脑的网线,盒子的另一头连着两根白色的细电缆,一根插在电话座机上,另一根则打了孔穿到了屋外。
这是很早的ADSL拨号上网,不像后来的光缆到户,现在上网基本都靠着这根电话双绞线。
“九百六十块钱一年的宽带,三天两头报故障。奶奶的,要是有的选,我立马把宽带换了!老子不受这鸟气。”李河此刻又是骂骂捏捏,从裤兜里摸出香烟,吞吐一口,才稍稍压住火气。
九百六十一年的上网费,已经顶得上普通上班族一个月的工资了,而且台式电脑就没有低于五千的货色,所以这么算下来,当年家里能装电脑和宽带的,最起码,也是个小康了。
张明听到李河说完,创业的思路,一下子就有了头绪。
稳了稳心神,继续摸排故障,网线完好无损,出问题的概率不大,问题只可能在猫和盒子后边。
现在又不能判断猫是否工作正常,就只能先往后边排了。
若是外边电信的电杆断了或者光缆被偷了,自己也没招了。
“你这电话能打不?”张明随手拿起红色座机的话筒。
“可以打啊,随便打。”李河不在意的摆摆手。
“你电话多少?”
“139******”
李河也不知道张明要干嘛,不过照旧没有犹豫。
“嘟嘟嘟。”
电话一直占线。
李河手机明明摆在面前,又没有接入电话怎么会占线呢。
而且这电话明明打的出呀,真是怪了。
座机供电全靠铜轴电缆,也就是电话线,不过此刻供电方,变成了猫而已。
张明眼睛又落到了另一根进线上。
“我出去看看。”
张明换上鞋子,推开门,摸着线的走向朝着楼下走去。
这是一幢六层楼的楼梯房,李河家在四楼,而在二楼,有一个小的遮阳平台,电信的上网分纤箱就挂在遮阳平台外边的墙上。
从楼梯间是过不去的,必须要架一个长楼梯,从外边攀爬到遮阳平台,才能摸得着这个分纤盒。
外边的线路密密麻麻,盘根错杂,普通一个个蜘蛛网一般,各种飞线,大把的线缆成捆的丢在平台上,甚至还有很多生活垃圾,臭苹果橘子之类的,配个上太阳暴晒,只剩下一点灰黑色的皮了,周围老鼠屎也不少。
“咦。真是老鼠咬断的?”
张明从孔洞伸出手,正好能够着连接到李河家成捆的电话线细缆。
往面前一拖,把线扯进了楼梯间。
摸索了一下,果然发现好几道口子,但只是把外皮的塑料层给咬掉了。
再一摸,好家伙,断成两截的地方都有三处。
“明哥,实在不行,咱花两块钱到电脑城找俩人让来修得了,我们找个地方吃饭,然后下午上会网去?”
李河此刻闷着头出来了,刚刚他又打了客服电话,依旧没能讨好。
都说消费者是大爷,真就一言难尽了。
“你等我会,应该是给老鼠咬断了,有尖嘴钳和电胶布没?”
张明抹了一把汗,抬起头问道。
李河摊了摊手:“这玩意真没有,全在我老爸店里呢。
“那给我整个打火机,再拿个烟盒来。”张明只能用土办法了。
“这个有!”
烟盒?打火机?
这俩玩意简直太有了。
一阵风吹过来,李河就已经拿着打火机跟烟盒出来了。
“这东西能修么?不能咱就换吧。”
在李河眼里,这玩意就是个高科技,虽然面前是张明,但他还是觉得得专业人士才能解决问题。
“能修,你就瞧好了。”
说实话,张明也没修过,但是这玩意真就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就跟后来组电脑一样,给三千块钱,是个男生都能组N套配置出来,还不带重样,而不像现在,主机拧个螺丝都还要担心包不保修。
以至于更有奸商开箱就要五十,不管修没修好的叫价,只能说现在做电脑生意,确实太暴利了。
打火机一烧,一扯,把两根铜线一绕,打结缠好,然后再用烟盒的塑料纸,轻轻的包住裸露的铜缆部分,用火均匀的烫一下,把裸露的铜缆也包裹住。
仅仅五分钟,大功告成。
“这,这就好了?”
李河歪了歪嘴。
“不然呢?你以为有多难。”
张明手上一片焦黑,又把线缆从孔洞里推回遮阳台。
李河砸吧砸吧嘴巴:“明哥,这宽带这么容易装,要不咱们合伙装宽带去?一户九百八十块,十户九千八百块,一百户就是九万八。整个L市城区有五十万人,算他十万户,卧草,一年能挣九千八百万!我还开特么什么破挖掘机啊。”
“做梦吧你。”张明翻了翻白眼,打断了李河的美梦。
进屋洗手,李河已经坐在电脑前。
“宽带连接成功.....”
“明哥!牛逼。”
李河此刻像是脱了缰的野马,火速上号,也忘了刚刚准备合伙装宽带赚大钱的事。
虽然李河只是随口夸张的玩笑,可张明却不这么想。
“河子,我想找你借点钱。”踌躇一番,张明朝着李河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