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少泽面露狠色，将怀中的人抱得更紧了，“你应该知道她是谁了吧，她是慕琅华，是齐国的皇后，你算是什么。”

“慕琅华是她的前世，一个被明君灭族，为枕边人万箭穿心而死的可怜女子，”楚纵歌眼眸中酝酿风暴，一字一顿地说道，“而她此时是楚璃，是秦国端王的王妃。”

尉迟少泽被他逼视得后退一步，楚纵歌立刻向前迈进一步，将楚璃从他手中抢过，小心地护在怀中，又冷冷地看向他。

这端王的武功似乎比他还厉害，不然也挡不住宫外包围的三百禁军。尉迟少泽见怀中已空，只好悻悻地收住手，冷笑道：“你无法护住她一世的，朕绝对不会放手。”

楚纵歌微微一笑，当着他的面吻上怀中人的双唇，再抬眸坚毅地看向他，“皇上，你不要低估秦国人的毅力，他们对自己的妻子非常看重，是会不惜生命来保护的。”

尉迟少泽心底一滞，面色阴沉地走出宝殿。

案台上的香火还在燃烧，楚纵歌看了一眼地上的牌位，嗅出这香火中的迷药味，怪不得楚璃一下就晕倒过去了，幸好他来的及时，没有让尉迟少泽得逞。

“荣华，”楚纵歌摸摸她冰冷的侧脸，“你没事吧？”

楚璃虽然动弹不得，但也能听清他们刚才说的话，眼角落下几滴眼泪来，“幸好你过来了，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楚纵歌满眼都是爱怜，轻声笑道：“我就怕我来得晚了，让那奸人得手，好在你还没事。”

楚璃不忍和他说起尉迟少泽刚才做过的事情，只好闭上眼睛低声道：“快带我离开这里，快点带我离开东华宫。”

楚纵歌用鼻尖蹭蹭她的脸颊，连声安慰道：“你不要着急，我现在就走。”

楚璃含着泪水，不敢让自己哭出来。

楚璃在梦中似乎看到了一片湛蓝色的天空，她想要伸出手去触碰一下那些软绵绵的云朵，却听到了隐隐约约的咳嗽声，她缓缓睁开眼睛，见到了坐在床边的罗凝海。

“德妃……”楚璃突然清醒过来，挣扎着坐起来，“德妃娘娘，你怎么在这里？”

罗凝海一脸淡漠地转过脸来，眼底结满了一层冰霜，“这是本宫的钟翠宫，你总算是醒过来了，端王刚刚离开。”

楚璃为难地看了她一眼，低头说道：“奴婢多谢娘娘。”

“你一连睡了三天，看来宝殿的迷香真的很重啊，”罗凝海冷冷一笑，“皇上为了你还真是下足了功夫。”

楚璃有些迟疑地说道：“这不是奴婢的错，是皇上他想的太多。”

“你可是慕琅华，他如何能不想得多，”罗凝海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你到底还想要瞒我到几时，慕琅华。”

楚璃蓦然睁大了眼睛，怔怔道：“你全部都知道了，是尉迟少泽告诉你的？”

罗凝海眉眼间闪过一丝不悦，冷笑道：“还用他告诉本宫，你被端王从东华宫抱进钟翠宫，本宫就什么都知道了。”

“这是我的错，”楚璃垂下双眸，心底泛起酸涩，“我不应该瞒住你，应该把一切都告诉你的。”

罗凝海面色冷漠地站起身，“你告诉本宫也没用，本宫也无法为你报仇，还徒增烦恼，索性不告诉本宫倒是个正确的选择。”

楚璃沉默着看向她冰冷的侧脸，露出一丝苦笑，“这件事上总是我对不起你，也不奢求你的原谅了。”

“桌上是有助于身体的药，你每天吃下三颗就好，尉迟少泽的迷香下得太重了，幸好端王赶来及时，不然本宫又多了一个要对付的人，”罗凝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你好好休息，谨才人过来了，本宫要出去见她，事情以后再说吧。”她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她，便直截了当地离开了寝殿。

楚璃默默地咽了一口气，德妃肯定是生气了，她围绕着慕琅华做了许多事情，却没有料到她就是慕琅华，得知真相后一定觉得是自己背叛了她吧。

她起身取下台上的药瓶，吞下一颗药丸，看到窗外的谨才人神清气爽地走进钟翠宫里。

谨才人这是怎么了，她一向是很害怕德妃的，如果德妃不叫她过来的话，她只绝对会窝在自己的寝宫里，不再靠近钟翠宫半步的，怎么今天主动过来了，还一脸愉悦的表情。

楚璃蹙紧眉头，不知道尉迟少泽有没有告诉苏如霜，自己就是慕琅华的真相，如果苏如霜知道的话，华阳宫肯定会生大变，谨才人这番过来的目的就是如此了。

她深深地看向谨才人的身影，几乎要踏进正殿的身影突然转过来，一眼就看到了窗后的自己。

她蓦然一惊，却无法躲闪只好两人对视着，谨才人看了她一会，露出奇怪的表情，又转过头去了。

看来东华宫的事情没有传到华阳宫去，楚璃高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不然谨才人不会看了自己一眼就转头的，只要苏如霜还不知道就好。

晚风吹动着竹林，传来沙沙作响的声音，其间似乎还夹杂着乌鸦的啼叫声。燃烧着的红烛上香烟袅袅，沈绿袖双手合十，满脸虔诚地跪坐在地上，似乎在祈祷着什么。

一阵风吹过窗户，将燃烧的烛火吹灭，一缕烟飘散在空中，沈绿袖睁开双眼，唇边露出淡淡的笑意，“你怎么过来了？”

楚纵歌手中的长剑在黑暗中发着寒冷的幽光，他的眼眸因为恨意变得更冷，勾唇说道：“我怎么就不能过来了，游妃不是很欢迎我的吗？”

沈绿袖唇边的笑意一滞，他从来没有唤过她游妃。从前是叫碧游或者碧儿。之后就唤自己沈婕妤了，而这陌生又冰冷的名称，还是第一次他说出口。

“我无论什么时候都欢迎二皇子，”沈绿袖轻声笑道。“只是二皇子三更半夜来我这里。要是被准王妃知道了，不太好呢。”她瞳孔一紧，含笑道。“不好意思，应该是前皇后。”

楚纵歌眼皮跳动了几下，点燃了熄灭的蜡烛。“这么晚了，你还不上床休息吗？”

沈绿袖慢慢站起来。朝他嫣然一笑。“前皇后进了东华宫，皇上已经知道了她是谁，那我还睡得着吗。”

楚纵歌沉默地盯了她半晌。哑哑地开口道：“你为什么要告诉尉迟少泽，楚璃就是慕琅华？”

“这需要什么理由，我本就是一个背叛者，不过是为自己的利益服务而已，”沈绿袖扬起一丝悲凉的笑意，“就像是以前背叛了你那样。”

“当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楚纵歌冷眸一扫，“你这次给我说个清楚。”

沈绿袖看了看他手中的长剑，衔着淡淡的笑意，“你这是要做什么，让我说清楚之后，就将我杀死吗，这是尉迟少泽的意思，还是你自己的意思？”

“我从不按照别人的意思生活，”楚纵歌将剑尖指向她的喉咙，冷冷地说道，“给我说。”

沈绿袖深深地吸了口气，低眉笑道：“你的母妃被我威胁，要是不出卖你，我就在暗中杀死你，你的母妃害怕你受到伤害，就将你出卖了，结果她没有想到即便是出卖，你也逃不过此劫。”

楚纵歌内心升腾起一团怒火，咬牙切齿道：“原来是你在后面捣鬼，我还真以为我的生母会将我出卖，原来是你这个叛徒在威胁她。”他的剑尖往前送了三分，抵住了她纤细的脖颈。

沈绿袖眼底泪光闪现，面上却带着隐隐笑意，“我已经这样了，你不如给我个痛快。”

“太子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你竟然要这样背叛我，”楚纵歌难以置信地瞪着她，“我一直都拿你当作亲人一样对待。”

沈绿袖咬咬下唇，“太子能够给我荣华富贵，你一个和亲公主诞下的皇子能够给我富贵吗，能够当上皇上吗，你与其埋怨我，不如认清自己。”

“荣华富贵就有如此重要，以至于你背叛我，你当真是……”

沈绿袖眼角落下一行清泪，“是的，没错，你说得对，我就是一个无情无义的女子，就是一个满心都是荣华富贵的女子，一个爱慕虚荣的女子。”

楚纵歌蠕动了几下嘴唇，又问道：“那你为什么要告诉尉迟少泽，楚璃是慕琅华，你知不知道这样做会害死她？”

“我不喜欢她，”沈绿袖眼眸闪过一丝狠色，“所有你喜欢的女子，我都不喜欢。”

“你当真是疯魔了，你是被太子下过蛊吗，”楚纵歌莫名其妙地看向她，“你既要害我，又不许我幸福，你这样恨我。”

“如果你觉得我是在恨你，那你就这样想吧，”沈绿袖毫不犹豫地抵上剑尖，“我就是害了她，你了结我的生命吧，在进入流香成为少主，要保护太子的那一刻，我就是死了的。”

楚纵歌惋惜地望了她一眼，“你在我前世做过的那些事情，我并不想原谅你，但是也没有想过要你的性命，可是你动了我最爱的女子，我就不得不了结你了。”

沈绿袖弯弯唇角，“与其被你无视一辈子，不如让你亲手结束我的生命。”

楚纵歌垂下双眸，“玄霄是你杀的？”

沈绿袖眼底闪过一丝阴狠，“你倒是爱屋及乌，连她身边的小宫女都如此上心，流香组织不留叛徒，是我杀的她。”

“那你算不算是叛徒呢？”

“对你动心我就是叛徒了，”沈绿袖含泪笑道，“动手吧，我不会反抗的。”

楚纵歌的手抖了几下，却又慢慢垂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