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府募兵都是从各地选,裴封的漠北银甲军亦是从这些兵中万里挑一,层层选拔出来,不看家世门第,也不问地域,一向都是凭自己能力说话,他说手底下的一个兵来自南疆,自然也不会起疑。
事实上,但是太初一个人重生她就十分震惊了,根本就不会想到裴封也是个重生的,所以才对性情大变的裴封不疑有他,再者,裴封向来高深莫测,即便温太初追着他跑了五年,也不确定自己能将他的性格喜好摸清楚。
温太初微微疑惑,显然觉得裴封的猜测不太相信。
在她看来,御医个个都是背负青囊的丹青妙手,连御医都没说是蛊毒,裴封的猜测也就不那么有可信度了。
不过,裴封确实给他开了一个新思路。
温太初猛地想到自己第一次听到“蛊”这个词,是在她十二岁那年,李延故去的妻子阿怜口中。
阿怜人美心善,极有耐心,温柔平和,人人都喜欢与她亲近。
温太初自然不例外,虽听阿怜说她来自乡野之间,可她那从容平和,不卑不亢的气度,却着实让人觉得,是锦绣堆里养出的天生贵气,对小太初丝毫没有庶民百姓那般诚惶诚恐或者刻意讨好,对她也没有对一个小孩子的敷衍,而是像个温柔小姐姐对待自家妹妹一般,嘴角时刻带着淡淡的微笑,眉眼弯弯,眸光比皎皎月光还要柔上三分。
温太初对医术的兴趣便是从阿怜那里得来的,她医术精湛,小太初时常跟在她身后,看着她望闻问切把脉问诊,跟着她拿着小蒲扇坐在陶罐旁熬药。
阿怜时常在那时一边熬药,一边给她讲乡野趣事。
小太初过去十二年皆是被囿于琼楼玉宇般的金色宫殿中,对乡野中金浪翻滚的麦田与河中肥美的鳜鱼十分感兴趣,也就是那时,阿怜轻轻扇着蒲扇,叹道:“在姐姐的家乡,治病几乎不吃药。”
小太初惊得睁大了眼睛,好奇道:“不吃药的话,那怎么治啊?”
阿怜笑着摸摸她柔软的发顶,“有一种东西,叫做蛊,人们一生下来,就带着蛊,治病的话,也是用蛊。”
小太初什么都不懂,她不知道蛊是什么,只是单纯的觉着用蛊治病不符合她的认知,颇有些离经叛道,不过阿怜只是提了这么一句便不再提,后来太初问起,她也是讳莫如深,再后来小太初在阿怜描述的其它有趣景象之后,也就把这东西抛之脑后了。
对于现在的温太初来说,那已经是七年之前的事情,只有个很模糊的印象,而且这印象也是由于当时温温柔柔的阿怜难得露出落寞怀念又痛苦的复杂神色,她记得深刻罢了。
在裴封这看似荒诞的想法的提点下猛地回想起久远的往事,温太初脑中难以自持,不着边际地闪过一个念头,莫非阿怜姐姐便是来自南疆弶族?
不过也不对,李延当时明明说过阿怜是他的青梅竹马,李延乃是徐州本地人,与南疆相隔一座大荒山不说,还有陡峭峥嵘的峡谷,实在难以逾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