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父亲,爱女之心人皆有之,即便是万人之上的帝王也不能免俗。
裴封没有说话,沉默着磕头谢恩。
危机解除,众臣们有本的奏上,无事退朝,平安度过了杀机四伏的早朝,每个人都摸了摸自己项上人头,确认战火没有波及到自己。
裴封下朝之后没有出宫,反而脚步一转,去了御书房。
昭熙帝的话说得那么绝,甚至当着一众人和属下的面落了他的面子,这不是一个帝王该干的事情,他有些太过偏激了。
不过再英明神武刚正不阿的帝王,也终究是一个人,能被感情左右实属正常,裴封无话可说。
可他不能放弃。
帝王没有当众把他拖下去杖责,已经是法外开恩,从这一点开看,确实比年轻的太子殿下温守礼要温和许多。
温守礼打的那几拳,到现在还隐隐作痛,伤口还没好,是下了狠手。
少年人难免火气大,喜好意气用事,拳头硬心也硬,裴封自觉在他那里讨不到好,转身开始从老成的昭熙帝下手。
御书房里,昭熙帝被他气得不轻,这会正喝着降火茶,浑然不觉令他大动肝火的男人还在外面,犹豫着要不要进来。
不一会儿,有人来通报。
“陛下,裴小将军求见。”
昭熙帝喝茶的手一顿,眉头一皱,随即面色恢复平和,甚至还不轻不重的挑了下眉,裴封来找他,说明这人不也不傻。
不过这不就不见得他真的会松口,怀若的性命就这样栽在这个男人手中了,他当然不会放过裴封。
帝王寡淡道:“不见。”
哪有轻易一求见,就能见到的?
昭熙帝一想起自己百般疼爱,要星星不给月亮的女儿就那样被一个男人冷落,甚至还受了那么多苦,就气不打一处来,他早就对这个男人心有不满,早就想给这个男人苦头吃,眼下机会终于来了。
就算怀若已经哀莫大于心死,可她曾经在裴封手里讨得苦,如今终于找到了机会讨回来,昭熙帝不介意自己当一回蛮不讲理的暴君。
昭熙帝哪里会简简单单的就见他?
裴封跪在御书房前,听到大太监出来说“陛下不见”时,也只是微微抬了下眼皮,没有动作。
他知道,即便是昭熙帝有暗示自己廷下来御书房的意思,可也会刻意刁难自己,裴封没有戳穿他,吃了这一闷棍。
本来就不是无妄之灾。
倘若跪个几十几百天,能换小公主能够平安无事,他也乐意跪着,比谁都乐意。
可时间哪有这个“倘若”可循?
裴封跪着,时间慢慢流逝,从早到晚,一语不发,甚至动作都没变过,即便因为跪了这许久,膝盖和小腿旧伤复发,比上一次甚至更疼了。
他上次被温守礼打了两拳,身上也因为那两拳摔出不少暗伤,皮外伤已经靠药膏好得七七八八,然而内伤却实在是难以痊愈。
伤筋动骨一百天,五脏六腑受了伤,也是一样的道理。
因为前段时间的不吃不喝,这几日也都是吃得少,大多都在疯了一样的喝酒,裴封现在不仅脸色一片苍白,眼下一片黑,身形也肉眼可见的消瘦下去,整个人憔悴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