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筋动骨一百天，五脏六腑受了伤，也是一样的道理。

因为前段时间的不吃不喝，这几日也都是吃得少，大多都在疯了一样的喝酒，裴封现在不仅脸色一片苍白，眼下一片黑，身形也肉眼可见的消瘦下去，整个人憔悴了不少。

原本他就是身材颀长，长身玉立，如今不过十天，就已经瘦得脱了形，瞧着比竹子还瘦，瘦得仿佛来一场稍微大点的风，都能把他一下子吹到天上去。

裴封乖乖在御书房门口跪着，正是深秋，将要进入冬天的上京比漠北虽暖和，依然冷的叫人站不住脚，裴封眨了眨冻得眼皮都冻得下沉的眼睛，忽然，听到御书房门开的声音。

裴封原本低着头，昏昏沉沉的眼睛倏然看向出声的方向。

结果下一秒又泄了气，眼里的光彩瞬间就没了，转而重新耷拉着脑袋，一副被人抛弃了的大狗狗模样。

大太监仿佛看到一条被人抛弃的大狗狗，大狗狗似乎是看到了食物，已经饿极了的肚子没法抗住一波又一波凶猛的饥饿感，**最终代替了理智，他留住最后一点点矜持和理智，缓缓地谨慎地试探完毕后，勇敢的探出头，可刚一探出头眼中燃起了希望，食物便被人拿走。

竹篮打水一场空，大狗狗没有吃到想吃的东西，只能眼巴巴瞅着洞口，希望食物再一次被送到门口。

怪可怜的。

大太监知道自己应该和主子一条线，所以只是短暂地可怜了一下裴封，随即心中重新恢复理智，一遍又一遍地警告自己他是罪有应得。

裴封看了一眼出来的大太监，知道不是皇帝出来，所以没报什么希望。

眼看着太阳慢慢西移。到了日中，这会他猜到是大太监要去御膳房，所以看到大太监绕过他径直走向门口时，裴封也没有什么惊讶。

他看到了大太监方才刚刚出门时，看向他时眼中露出一点点同情。

那神情不像是因为听到昭熙帝有什么会惩罚他或者降罪于他的同情，更像是见到他之后才出现的同情。

所以是被自己此时执着的跪着的样子给可怜到了吗？

裴封以前处于黑暗的不见天日的童年时，厌恶这种眼神，因为别人一看他就会出现这种眼神时，证明他是一个弱者。

弱者永远无法保护自己所爱的人，因为他自身都难保。

然而现在，他一连跪这个跪那个，就是想博得同情。

那时候那点骄矜早已荡然无存，面对至尊至贵生杀予夺的皇室，裴封没有机会靠武力取胜，而且因为小公主是皇族人，他也不想跟皇族撕破脸。

否则一时爽，之后就更加难以见到她了。

皇族掌握的是至高无上的皇权，不能硬碰硬的话，只能智取或者成为一个弱者，吃软不吃硬是一条随处可用的至高名言。

至少裴封这么认为。

他在御书房外面，皇帝在早上说过一次不见他，让他回去，可裴封没有动作，跪了大半晌，皇帝好像就跟根本不知道门外跪着这么一个人一样，紧紧关着御书房的门。

裴封知道，他在等，昭熙帝也在等。

他俩暗暗较劲，裴封在赌他什么时候会开门允许自己，而昭熙帝就在赌门外的人会不会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