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迷路了。

红莲看着面前这棵枝繁叶茂充满生机的参天巨树，虽然因为不愿留下踪迹而没有做过标记，但她还是认得这棵树的。

她已经看到这棵树第二次了，周围的景物也完全相同……虽然之前并没有重复的路。

于红莲这样想法甚少的类型，第一件事永远不是慌乱，而是顺着这棵树爬上去，既然这棵树够高，爬上去望望路况也是可行的。

但爬的却并不顺利，有些树枝仿佛动物一般横打出来，红莲紧抓着主干向上爬，只听得避开的那些树枝抽打在树干上，哐哐作响。

“她、她她她……她爬上来了！”

“啊啊啊！快飞！”

红莲听到了慌张的人声，向上望去，却不见人影，只是一些雀鸟高高飞散，零零星星几点还盘旋在这巨树周围。

怕是也同永夜城中一般是妖，只是不知对方态度如何，单听这声音，只觉得他似乎十分的惊恐。

“我并无恶意，只是想探一探路。”红莲沉声道，仍抓着枝干向上爬，灵活的避开了其他试图衔石子扔过来的鸟，看着攻势越来越猛的树枝也不在意，只借势又向上跳了一截距离。

“你身上怨气这样重，怕是手中有不少性命，即便你没有恶意……”

树中传来了粗重的声音，似乎并不习惯人类话语说的仍有些费劲，还有着奇诡的调子。

红莲躲过树枝抽击，看着这树妖自己的枝叶都断了不少，落在地上甚至能听到一身闷响，还是拼着受损要攻击，才明白的确有些问题。

但也只是继续向上爬，途中有只鸟飞的近了，被红莲顺手抓住：“这鸟，对你们有用吗？”

“放开大哥！”立刻便有其他鸟围上来，但是不敢近红莲的身，看来是抓对了。

“不过探路而已，我原以为这是只是棵普通的树，随便攀爬的确是我的错，但你们一声不吭便如此围攻也并不妥。”红莲仍然平静道。

抓了这鸟之后这些妖似乎是的确有了顾忌，攻击放缓了许多，便加速向上，几跳之后终于到了树顶。

再有树枝抽击统统被红莲一脚踩断踢开，待这树略安静下来红莲才翻出了行囊里卷着匕首的皮卷地图，细细看起来。

也不管这脚下的树和周围飞着的那些鸟是什么反应。

“你这地图，是在永夜城买的？”被红莲抓在手中，那被其他鸟唤作大哥的小鸟也被迫一起看了地图，认得这制式，便开口问道。

“是在永夜城买的。”红莲并不看这小鸟，仍在比对方向，确认了方向便从这树梢跃到另一棵上，借着势又跳到另一棵上。

“别跳了！它们要断了，你力气太大！”这小鸟虽然被红莲握在手中却并不安分，看着红莲这样蹬着这棵树跳到另一棵上，只觉得她像只猴子，灵活的不可思议，但她绝不是猴子，因为她的力量也大的不可思议，无论自己怎样挣扎，用了多少妖力都在她掌中动弹不得。

红莲并不停下：“你只是我抓来防止它们攻击我的，等我找到路离开这里我自会放开。”

一句罢了，红莲顿了顿又开口道：“若是它们仍纠缠不休，我就捏死你。”

“……我还以为永夜城的强者都是讲道理的……”小鸟的声音似乎有些焉了，“你是被赶出来的吗？”

几乎是寄予希望了，那样妖族圣地怎么能够有这样不讲道理的强者？定然是被赶出来的。

“若是你们讲了道理，我一开始便会讲道理，”红莲听着耳畔的风声又蹬着这棵树的树枝，换了一棵树。

她不至于像这傻鸟说的把树踩断，不会攻击的普通树木本就是与她赶路无关的，她跳树的力气本也无法伤害树木，不要说留下脚印，落一片叶子都算是多。

只是这鸟太傻，看不出来。

“你、你怎么会有那匕首？”傻鸟突然注意到了红莲另一只手握着的匕首。

之前红莲拿出地图他的确看到了，不过草草一眼只觉得这匕首看着有些旧，且有些眼熟，这时看它拿着匕首护在身前而不是垫在地图下便看见尾端的标志。

“你竟然敢抢三足乌的刀？你完了！”小鸟叫嚷着。

“……”红莲只瞟他一眼便继续赶路：“怎么说？”

“三足乌很强的！他们几乎都是大妖！”小鸟咋咋呼呼的喊着，“你完了！你完了！”

但是见红莲仍然平静的样子，被她握住的翅膀更是有些隐隐作痛：“难道……你比三足乌更强，你……杀了三足乌？”

“这匕首是他们中的某个大妖借我的，以后还要还他。”红莲还以为能听到什么其他的消息，原来也只是句废话，便如此答道。

“真的？”小鸟疑惑问道。

“你并没有让我花心思去骗你的资本。”在这样的一个强者为尊的世界，面对想法这样多且口无遮拦的小生灵，红莲想堵住他的嘴怕也只有这个说法。

果然，他信了。

“那……既然三足乌的大妖都相信你……我、我也……”小鸟不再浪费妖力气挣扎，即使在红莲的感知中他只是想扑棱两下。

“我就相信你会放我离开好了。”

只是这句话并没有得到红莲的回应，他看到的只是长长的墨发和红莲在阳光下看起来有些虚幻的下颌。

她前行的很快，比起他平日飞行也不慢。

便是大妖又有多少能够在不借助妖力的情形下这般快速？加之之前她气定神闲避开同伴们和树太爷攻击的样子……她强大的本不必顾忌他的话。

与欺负过他们的那些大妖和想吃了他们的魔族的不由分说不同，她这样寡言的样子却还是肯与他说话或许本身就说明她是讲道理的。

于是他定了定神，又开口道：“之前我听你说，你是在探路？”

“的确。”红莲还是没看他。

“那这样，我们可以做一笔交易！”小鸟似乎是鼓起勇气的说出这一句，声音有些大，不过后劲不足，看到红莲看向他就又焉了。

一头短短的羽毛被蹂躏的乱糟糟的，十分狼狈。

“什么交易？”

“妖域广大，路途这地图上虽然有记载但是只是大致，实际上有大妖斗一场法就会变化许多，路并不好找，”他先试着引起红莲的注意，“若是你帮我一件事，我便帮你引路，不只是这里……我可以帮你探路到你想去的地方，我是鸟，找路很方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