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说要让云处安爱上她不过是逗他玩,但现在看来似乎真能成功。
既然如此,尤芳自然要把火扇的更旺些,如果他真的喜欢自己,那对她的计划简直再好不过。
只不过还没等尤芳把爱情的火烧起来,倒来了个索命的小鬼。
瞥了眼地上二十具尸首,尤芳翻了个白眼。
这人尤芳也认识,正是当日放箭的士兵,二十人一个不落整整齐齐的摆在院子里。
前有尤芳的威胁,后脚人就暴毙而亡,而且那天所有人的眼睛都看的清楚,再多一秒,尤芳手中的箭支便会刺破喉咙。
磕着瓜子,听一个什么刘师爷细数她的作案动机,写的那叫个有理有据,逻辑严密,听的尤芳自己都无法不赞同。
“严知府的来意不妨直说。”云处安打断刘师爷情真意切的控诉,直接看向院中一身官服,双鬓微白之人。
“潜明真人,你我许久未见,瞧瞧我都老成这个样子,而真人还是同十年前一样清隽雅致,让人羡慕。”
院中的人虽有些年纪,但身形依旧挺直,微微发白的头发一丝不苟的盘于官帽之下,说话的人正是渤阳知府严书良。
严知府捋着胡须,笑眯眯的看着云处安。
事实上从一进萧府见到云处安的那一刻起,他的脸上就一直挂着笑。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但云处安面对严书良的态度确是从未见过的冷淡。
严书良倒也不恼,继续道:“前几月我上京述职,昨日才回渤阳,这才方知城内竟接连发生命案,身为父母官,自然要为百姓做主。所以,还请魔君随我回府衙一趟,给个交代。”
最后一句,严书良转头看向尤芳,脸上还挂着客气有礼的笑容。
确认过眼神,是不喜欢的人,尤芳一挑眉,吐出嘴里的瓜子皮,“都认准是我干的,还交代什么。”
“杀人动机,作案时间,作案手法,这些自然要说清楚。”旁边的刘师爷殷勤地替知府回答。
“你们认为的死因是什么?”
云处安突然打断,刘师爷看了眼知府大人后,小心措辞:“昨天一夜之间,二十个身强力壮的大活人同时暴毙而亡,没有伤痕,没有中毒,谁杀人能有这么大的本事。”
说完眼睛就往尤芳那瞟,话说的很明显,人做不到,那就只有妖魔,谁都知道魔君杀人手段了得。
云处安自然知道话中暗含的指向,“渤阳城设有诛仙阵,凡在城内动用灵力者,皆会引发天雷。昨夜月明星稀,毫无异象。”
“那可说不准,那些妖魔什么邪门妖法不会……”
话都没说完,眼前一下子暗了下来。
本是艳阳天,怎么突然乌云密布,阴风阵阵。
只听得一声尖叫,刘师爷腾空而起,脚下还冒着幽兰的火苗。
眼见火舌舔着腿就要爬上来,刘师爷两只脚不停扑腾,都快扑腾出了重影。
“大人,救我——魔君,饶命啊——”
这火,都见过,是那天引发天雷的鬼火,那一道雷下来,吴家老四劈的连渣都不剩。
既然想开眼界,那就表演一下,在这上面尤芳一向有求必应。
“看清楚,邪门妖法也是场面活儿,我要出手,排场阵仗可不止这样。”
尤芳左手一挥,云层中雷声滚滚,火苗瞬间跳高一米。
闷雷越来越重,尤芳瞧着差不多了,也就收了手,毕竟在诛仙阵里用法术还真有些吃力。
火苗熄灭的那一刻,刘师爷直直摔在地上,差点没把一身老骨头摔个粉碎,可在疼他这会都不敢吭一声,躲在严知府的后面,能藏多深藏多深。
自己的人被这么折腾,严书良依旧没有生气,反而赞叹尤芳修为深厚。
“不愧是魔君,我听说吴家老四是被一块石头击中腹部,重伤而亡,看来尤芳魔君的身手也是不凡。”
一会说法术,一会说武功,还扯出吴家老四这个她赖不掉的罪名,还真是认定了她。
“看来严知府对于死因也不能确认?”云处安抢在尤芳前率先开口。
到底是潜明真人,一眼就能看穿他话里的陷阱。
这个问题他怎么回答都不对,严书良笑的有点生硬,“所以才需要魔君协助查案。”
协助这两个字用的巧妙,刚刚还是证据确凿要抓人,如今证据不足,转眼就变成了协助调查。
云处安漠然道:“既然协助,在哪儿问都一样吧。”
严书良笑了笑,“真人多虑了,我那府衙又不是龙潭虎穴,难道魔君还会出什么意外?况且城里的魔族不止魔君一人吧。”
拉长的语调听上去像是语重心长,可尤芳算是看明白了,说了半天这是要逼萧避出府呐。
那日萧避禁制发作的样子,想来有不少人都看到了,看着那个严书良欠揍的笑容,尤芳又想起来,萧避曾经告诉她,萧府曾有过一场大火,若非云处安及时赶到,萧避的下场只有两个,要么烧死,要么为避火离开萧府,触发禁制而死。
既然十年前的事这个人知道,云处安对他又是如此态度,火是怎么来的,尤芳心里有点数了。
扔掉手里的瓜子皮,尤芳跳下桌,“就是说我和萧避至少要有一个跟你走?”
“协助查案而已,若无罪,自然能很快回来。”
哪怕被扔了一身瓜子皮,严书良的礼数也一点不错。
“那你是认为我会乖乖和你走,还是让你把我徒弟带走?”
“魔君贵重,我等凡人无力抗衡,但我既是一方知府,自然要公平公正,替死者伸冤,就算拼上我这条命,也要寻个真相大白。”
严书良站在院中,双手背在身后,如同山头青松,挺拔傲然。
行啊,如此大义当然要成全,尤芳左手成拳,杀气明显。
出手那一刻,手腕被云处安紧紧握住。
尤芳不解,云处安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轻声说道:“你刚答应过萧避。”
答应什么?
尤芳皱眉忽然想起,只觉可笑,杀人前数三下吗?那不过是骗人而已。
尤芳使劲,可云处安的手始终不松开。
看了眼云处安,他眼中沉静如冰
——好,那她就陪他演完这个无聊的约定。
数下一,尤芳眉头微皱,面对一个要他命的人,这个严书良的眼睛里为什么会有一丝笑意。
默念二,四周浓烈的目光让尤芳不得不回看,每个人眼中都是对她的痛恨与愤怒,明明刚才他们看向她的只有害怕。
数完三,尤芳冷笑一声,她这是被算计了。
握紧的拳头缓缓松开,尤芳冲云处安一笑,云处安不动声色的松了手。
看着尤芳一步步走进,严书良脸上虽笑容不变,但心却一沉。
尤芳伸出双手,轻轻鼓掌,“我也是好久没见过如此一心为民的好官,严大人心中大义实在让人感动,不如我也来帮帮忙?”
维持着笑容,严书良道:“有魔君解惑,自是再好不过。”说着示意让人压尤芳回府衙。
两个全副铠甲的士兵拿着铁链拷住尤芳手腕,冷冰冰的铁链贴在手上,还挺渗人的。
尤芳一笑,两手一撑,铁链叮叮当当碎在地上,见此士兵手中长刀抬手就砍。
一退,一撤步,尤芳抓住一人衣领向下一拉,朱砂符咒赫然出现在那人脖子后面。
“燃命符,知府如此大义,带出来的将士们也是视死如归啊。”
瞥见严书良终于消失的笑容,尤芳笑的灿烂明媚,“大个子,都豁出命的来抓我,你们的知府大人肯定帮你们把后事都安排好了吧。”
被尤芳抓住的士兵一脸诧异,可他的脸色远没有周围人的精彩。
看着同僚脖子后猩红的符咒,所有人默默摸向脖子后面,那里好像有一团火烧的他们心慌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