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利益的地方就有纷争，就像一块肥肉放在地上，会引来野狗、蚂蚁、苍蝇……

临泥镇的软泥铁矿石就是这样一块肥肉，上到总公司，中到厂长、经理，下到马兴、程博学等工人，每个人都竭尽所能地舔一口油水。

赵客的信号中断5分钟后，马兴给阿丁发送一条讯息，提着长棍离开工厂。

“我走了。”

工厂办公楼最顶层，楼蕾给厂长留下一句话，直接从窗户跳入下方的黑暗中。

民强诊所外，顾老头把车停在旁边巷子中。

然后他先把小皮球带到巷子另一端角落道：“藏着这里，爷爷叫你时再出来。如果爷爷不来，你去工厂把那封信交给厂长。”

小皮球眼睛瞪得很大，任由顾老头把他塞在一堆破烂中。

“走吧。”顾老头转身朝赵客道，“别怪我，我得给他留条活路。”

“如果逃跑失败，最终被公司带走，我会想办法收养小皮球。”

顾老头脸上浮起笑意道：“这么说来，我稳赚不亏了。”

不知道顾老头和诊所老板达成了什么协议，他连诊所的入门密码都知道。

二人先后经过候诊大厅、药库、义肢间，最后经过消毒后进入无菌室。

无菌室中摆放着顾老头组装的那具义体和许多怪象骨头。

顾老头示意赵客躺下，道：“我用维修铺换了诊所的一成股份。”

“那你不是亏大了。”

“只要小皮球没事，什么都值得。”

说话间顾老头已经拆下了赵客的后脑保护壳，赵客从旁边的屏幕中清晰的观察到里面的结构。

一个细密的金色网笼裹住一团幽蓝色絮状物。

次脑连接在网笼正面，外形是一个闪着黄灯的黑色方块；网笼顶部放置着一个红色炸弹。

赵客指着幽蓝色絮状物道：“它就是‘灵魂’？”

“对，里面有很多雾粒子。”

雾粒子的出现改变了许多规则，就连灵魂也显现出具体形态。

顾老头扯过网线，插在随身电脑上，又把电脑接在赵客后脑道：“你确定要这么做？我判断成功几率最多一半。”

“一半已经很高了。”

“好。”

顾老头点了点头，从旁边取出一身厚重的防爆服穿上，解释道：“炸弹可能会直接爆炸，我得替小皮球考虑。”

“理解。”

用露在外面的机械手臂输入乐逍遥论坛的网址，顾老头随便点了一个帖子正准备回复。

赵客已经开口道：“病毒开始侵袭。”

“怎么样？”顾老头有些紧张，手指停在键盘上。

“继续，只是一些弹窗广告。”

在顾老头进入论坛的瞬间，赵客的视界瞬间变得通红，病毒程序入侵的提示接连响起。

武器、下注、外卖、图包等等各种广告弹窗一层层弹出。

赵客虽然有些准备，但还是对这个论坛的病毒数量感到心惊。

乐逍遥论坛，这里汇聚了一群无法无天的电脑高手，他们编写出无数病毒在这里互相攻击。

论坛也被称为‘送子深渊’，凡是看到论坛的人，也会被论坛看到，并且会得到论坛送出的礼物——一堆让人痛不欲生的熊孩子。

顾老头在键盘上打出三个字：“有人吗？”

很快，赵客便听到次脑提示：有程序入侵视觉系统。

紧接着眼前堆积的无数广告弹窗被一扫而光，次脑再次提示道：视觉系统被侵入，视觉系统已经关闭。

赵客的眼前变得一片黑暗，开口道：“发帖。”

顾老头深深吸了口气，在标题上写道：“有人吗？”然后点击发帖。

顾老头自认为礼貌的标题，在乐逍遥论坛众人眼里却是莫大的轻视。

从来没有人敢在论坛里用三个字作为标题，而且内容还如此轻蔑。

距离临泥镇千百里外的一处豪华山景别墅，具人形机械体分散在别墅外面，有的在修理花朵，有的在打扫卫生，有的守在门口。

一个年轻人点开帖子敲打两下键盘，立即面带喜色的喊道：“老婆，今天再给你‘雇’个花农。”

“我不要花农，家里还缺一个清洗泳池的。”

“听老婆的。”

某个繁华都市的普通住宅区中，一个小孩同样通过帖子侵入次脑。

不过看到沃铁矿业的公司标识，他略作犹豫还是放弃了入侵。

诊所中，赵客接连收到各种提示音，驱动系统关闭、动力源切断、网络关闭失败……

几分钟后，最后一个提示音响起：防火墙被攻破，关机等候救援。

赵客的意识随之陷入一片无边黑暗中。

另一边，顾老头手中的电脑早已失去控制，各种内容接连在屏幕上闪过。

看到赵客次脑上的黄灯停止闪烁，并且变为红色时，他立即拔出网线，把电脑扔出无菌室。

接着顾老头拿过新买的微距激光切割机，对准次脑后方的金属网笼。

次脑已经关机，但炸弹可以设置单独的引爆开关，他盯着炸弹心脏砰砰地跳个不停。

从抵达诊所到次脑关机，只用了不到十分钟。

此时马兴已经收到刘载发来的视频，视频中顾老头的长相十分清晰，他直接朝顾老头的维修铺赶去。

从视频内容看，赵客主动找顾老头会面，信号紧接着就中断。

这让马兴察觉到不妙，他不明白来到临泥镇才这么短时间，54号怎么找到人协助他的。

按照他留意到的消息，54号和顾老头只是有过几次交易而已。

迅速抵达维修铺，见里面亮着灯光，马兴松了口气。

他把两根短棍接成双手长棍，用力砸开大门喊道：“54，出来。”

里面传来几声响动，但是没有人走出来。

马兴迈步进去，继续道：“你逃不了的，跟我回公司。”

一个人从后面走出来，马兴见到他不由皱起眉头道：“你是谁？”

诊所老板看着马兴满脸杀意，战战兢兢道：“李民强。”

“有没有看到一具机械体来这里？”

“没有。”

“维修铺老板呢？”

“不知道，我也在等他。”

不对劲。

马兴心中异常烦恼，心中想着：该死的54号，他跑去哪里了！

他强忍怒火，继续问道：“你等他干什么？”

李民强正要回答，看到外面进来一个人，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马兴转过身去，看到来人瞳孔一缩道：“楼蕾。”

“你似乎碰到麻烦了。”

楼蕾全身覆盖一层细密的金属甲片，头上也带着一只头盔，说话的语气中带着一些幸灾乐祸。

“你来做什么？”

“杀你。”

李民强瞬间面无血色，转身逃向店铺后方。

楼蕾从后腰拔出两把短刀，马兴握紧手中长棍，即将动手时，远处蓦然响起一声轰隆爆炸声。

二人对视一眼，同时朝爆炸声响起的方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