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有张纸条吗?”
褚萌弯腰从地面上捡起张浅蓝色便笺纸,看到那行黑色水笔字,长长的哦了声,“英语专业那个姓林的小学弟给你带的。啧,真贴心。”
她嗓门向来不低。
周围几排都能听见。
“……”
赵云桑看到伏盛意味不明的弯了弯嘴角,心有点虚。
“林小学弟还记得不?”褚萌同志用实力诠释什么叫猪队友,“笑起来有酒窝的,昨天你还说人家酒窝里有酒,让你醉的像条……唔!”
茶叶蛋整个塞进褚萌嘴里。
没剥壳。
——你他妈可憋叭叭了。
赵云桑一把勾着褚萌的脖子按在自己腿上,恨不得当场掐死完事儿。
“你大爷……”褚萌噎地直翻白眼,拼命拧赵云桑的大腿。
赵云桑疼得泪眼汪汪,恨铁不成钢反手拧回去,没敢看伏盛的反应。
她也不知道自己怂什么。
老教授及时提着电脑走进来,结束了这对塑料姐妹花的互殴。
赵云桑撒手。褚萌立刻直起身,呸呸吐掉满嘴的鸡蛋壳,瞪她。
“你他妈说实话,是不是想噎死我好继承我的蚂蚁花呗?”
赵云桑:“……”
教授开始点名。
最后一个名字又是伏盛。
“到。”不同的是,这次答到的是百闻不如一见的伏系草本人。
清润平淡的声音。
年轻男人坐在前排靠墙的位置,肩宽背薄,衣架子身材。领口里露出一截白皙修长的脖颈,喉结锋利。
班里小小的躁动了阵。
不少同学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褚萌还以为看错了,直到坐在伏盛旁边的周景闲对她戏谑的一眨眼。
“我去……”
她用胳膊杵了下赵云桑,“怪不得教室那么多人,你看谁来了。”
赵云桑面无表情的往旁边挪,懒得搭理,“咱俩原地绝交五分钟。”
褚萌:“……?”
老教授打开电脑,将PPT投影到白板上,依旧是令人捉急的语速。
即使有伏系草镇场也拦不住昏昏欲睡的大半人,和看手机的小半人。
赵云桑没听一会儿开始走神。
目光控制不住的往墙角跑。
伏盛正专心致志的听课。这种枯燥无味的内容,也只有他能听进去。
她莫名其妙又想到那句话——有时间,所以不想跟你吃饭。
不想、跟你、吃饭。
赵云桑用力在纸上画一笔,舌尖舔了舔干涩的唇角,眯起眼。
咋说呢。
她这人从小就没什么优点,迎难而上是其中一个。越不想她做什么,她越要做;什么事难办,她越要办。
用褚萌的话说,就是欠儿蹬。
——我请你吃饭,又不让你花钱。
赵姑娘非常土匪的想,不愿意也得给老子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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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堂课很快过去。
教授拎着电脑慢悠悠走出教室。
赵云桑用书把褚萌拍醒,“赶紧起来,别睡了,爸爸带你去吃饭。”
褚萌打着小呼噜,毫无反应。
她抬头看向墙角。
伏盛和周景闲已经收拾完东西,从前门离开了。
赵云桑三下五除二把所有书本装进包,抛弃褚萌追过去。
廊道上都是刚下课的学生,来来往往,热闹嘈杂。
身后传来喊声。
伏盛停住脚,站在电梯前,扭头瞧见赵云桑远远对他招手。
周景闲显然也听到了,不怀好意的用肩撞了撞他,低声调侃,“高还是你段位高,欲擒故纵,厉害。”
伏盛懒洋洋的瞥他,没搭话。
中间隔的人太多。
赵云桑走得无比艰难,好不容易快到跟前,又被拦住了。
是送早餐的小林学弟。
“学姐。”
小学弟长得白皙清秀,一句话说的磕磕绊绊,“早、早饭……”
赵云桑心不在焉,“吃了吃了。”
这是真话。
烧麦和包子全被褚萌消灭了,鸡肉粥里连一粒米都没给她剩下。
小学弟害羞的耳根通红,“学姐也喜欢红枣甜烧麦吗?”
“喜欢喜欢。”赵云桑敷衍。
这次小学弟连脖子都红了,酒窝若隐若现,“那我明天再……”
“明天不用买了。”
小学弟愣住,“为什么?”
貌美如花的赵学姐叹了口气,拒绝得语重心长,“你很好,我不配,忘了我吧下一位。”
……
伏盛靠着墙壁,和两人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电梯边缘轻轻叩着,像忍耐什么。
眼底情绪冷淡。
周景闲听完这场戏,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这么直接?估计学弟心都要碎成二维码了。”
“……”伏盛没反应。
“他真有个酒窝哈。”
周景闲继续作死,“女生果然是善变的物种,昨天还醉的……”
轻敲电梯的手指停顿,伏盛没什么表情地睨他一眼,无声胜有声。
四周温度迅速下降。
周景闲举手,“行,我闭嘴。”
余光看到赵云桑走过来,他非常自觉的腾开位置,不当电灯泡。
“你朋友怎么走了?”赵云桑看向往廊道另一边去的周景闲。
伏盛反问,“找我有事?”
赵云桑立刻想起正题,“哦,还是请你吃饭的事。你再考虑考虑吧,反正运动会那两天你也有时间。”
伏盛安静的听完,嗯了声。
“……”
嗯是啥意思?
这到底是同意了还是没同意?
赵云桑刚想再问问,溜达到半路的周景闲又笑嘻嘻的拐回来。
“你们聊完了不?”他拿出手机对向两人,“还有十分钟上课。”
其实他俩没聊一会儿,但电子⑶班的第二节是专业课,在西校区。
伏盛直起身,“走吧。”
他手指按向电梯键,在门打开的前一秒,回头看赵云桑。
“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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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欢和赵云桑趴在宿舍窗边,一人一份炸鸡,边吃边看苦情戏。
闫大才子锲而不舍想追回旧爱,每天要在楼下站半小时,风雨无阻。
像尊悲伤的望夫石。
“看的我都好感动。”
丁欢吐出骨头,装模作样的抹了抹眼角,“遇到好男人就嫁了吧。”
赵云桑专心致志啃鸡翅膀,“嫁呗,嫁给他以后家里都不用种花。”
“为什么?”
赵云桑哼笑:“他分分钟能给你绿出一片呼伦贝尔大草原。”
丁欢:“……”
莫厘从卫生间走出来,手里端着盆洗干净的衣服,搭在晾衣绳上。
“吃不?”
赵云桑随手给她递了块。
莫厘接过来,转身时看到闫北柯还站在楼下四十五度角明媚忧伤,惊讶过后又觉得可惜,“你俩……”
赵云桑接话,“没戏。”
“渣男不能纵容。必须让他知道劈腿的后果。”丁欢举着块炸鸡,义正言辞,“这就和家暴是一个道理,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赵云桑啪啪鼓掌,“说的好!”
“你决定了就行。”
莫厘性子是宿舍里最温吞的,总想着以和为贵,中庸之道,“你俩以前也彼此喜欢过,有段回忆。”
丁欢:“你也说喜欢过嘛。”
赵云桑吃着鸡块,笑而不语。
这份“喜欢”中,几分真意,几分虚假,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
可能闫北柯也知道。
赵云桑想起树洞屋那张截屏的最后一句,没人甘愿当傻子。
……
【桑叶:其实总觉得,她仰头看着我,心里装的也并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