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份肯德基春节款吃的兄妹俩膀大腰圆,后来双双揉着肚子靠在椅背上,望着天花板的挂画发呆。
过了一会儿。
赵云桑道:“哥。”
赵云桉嗯了声:“干嘛?”
赵云桑:“我想庄姨了。”
赵云桉:“说的跟我不想一样。”
两人同时叹口气。
又过了一会儿。
赵云桑再次道:“哥。”
赵云桉再次嗯了声:“干嘛?”
赵云桑抬头瞧向挂钟:“七点半了,我们该收拾收拾看春晚了。”
赵云桉:“走吧,去客厅。”
两人谁也没动。
又又过了一会儿。
赵云桑张开嘴,刚想开口,却见她哥打个嗝,痛苦地对她一摆手。
“求你别问了,再和你说两句,我饭都要从嗓子眼儿yue出来了。”
赵云桑:“……哦。”
又又又过了一会儿。
安静的餐厅里响起“咕噜噜”两声叫,一前一后,默契非常。
两人沉默的扭头对视一眼。
然后猛地蹦起,同时百米冲刺奔向二楼卫生间。
赵云桉个高腿长,抢先几步,灵活的往里一钻,伸手就要关门。
没关上。
随后赶到的赵云桑一个飞扑,单脚卡在了门缝里。
“虽然我是你亲哥,但毕竟男女有别。”赵云桉两手推着门,把缝堵的严实,面带微笑,“你这样迫切的和我上同一个厕所,不太好吧。”
“我还没问你呢,是不是在汉堡里下毒了?”
赵云桑知道她哥不敢用力,怕夹到她的脚,胳膊肘抵在门外,奋力想要挤进去,“我是妹妹,你个当哥的能不能拿出点儿绅士风度?”
其实二楼客房自带的有卫生间,但兄妹俩一个比一个懒,谁都不想捂着肚子从西侧餐厅去东侧卧室。
房子太大,偶尔也没有好处。
“抢厕所需要什么绅士风……”
赵云桉话没说完,目光越到她头顶看向某处,瞪大眼,一副惊怕的模样,“我操,爱妃在阳台干嘛呢!”
赵云桑心里一跳,立刻抽回脚,松手回头。
阳台上空空如也。
布偶猫爱妃正趴在餐桌边,惬意的舔着爪子。
身后的门咔哒一声锁上。
“……”
臭不要脸的。
赵云桑看着关闭的磨边玻璃门,第462次咬牙切齿的想:
如果知道和自己同时同分龙凤胎出生的是这个狗男人,早在共享胎盘的时候,就该用脐带把他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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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虑到可能是中午喝了两大杯冰可乐的原因,拉肚子拉到快虚脱的两人没打电话投诉肯德基。
两人活像两棵被盐腌过的脱水白菜,面色蜡黄的坐在沙发上看春晚。
看春晚一直是赵家传统。
以前住在普通小区时,每到除夕夜,俞柳和赵信松都会把兄妹俩搂在怀里,一家四口热闹开心的看春晚。
后来俞柳病故,赵信松工作越来越忙,兄妹俩这个习惯也没变。
赵云桑和赵云桉一致觉得,除夕夜不看春晚,年味儿就会淡上许多。
刚过七点四十。
春晚还没有开始,前面都是些公益故事广告。赵云桑和赵云桉决定出门放会儿小烟花。
高档别墅区都是独栋,每户都有各自的花园草坪灌木丛。
栋与栋之间道路宽阔笔直,用茂密的四季花树隔开,私密性很好。
那年南市还没有禁止放烟花。
夜未深透,天空是墨水荡漾在水面的蓝紫色,不时炸开团团烟花。
五颜六色的璀璨。
转眼即逝,宛若流星坠落。
赵云桉推开雕花栅栏铁门,手里提着满袋子的烟花礼炮爆竹。
赵云桑跟在他身后,仰头欣赏。
除夕夜都回家早,这个时间段,道路已经没有车辆经过了。
赵云桉从袋子里拿出小烟花,显摆宝贝似的,一个个给赵云桑看。
旋风小陀螺。
超燃闪电侠。
无敌小神鞭。
彩虹魔术弹。
……
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名字。
赵云桑抱了满怀烟花,内心槽。
然后看到她哥兴致勃勃的在袋子里拿出最后一束。
“喏,专门给你买的。”
赵云桉将那束烟花插进赵云桑的羽绒服兜里,说,“窜天猴。”
赵云桑简直不可思议,“你为什么没有给我买仙女棒?”
赵云桉比她更不可思议,“你个糙汉子玩人家小姑娘的东西干嘛?”
“……”
赵云桑深吸一口气,勉强忍住了用窜天猴送他上天的冲动。
赵云桉试完打火机,正准备把烟花摆出图形,转身瞧见赵云桑将小礼炮都放在草地上,蹲在那里看手机。
他走过去,弯腰拿起两个圆锥形礼花,扫了眼手机屏幕,问,“不是说出来放烟花,咋还逛起淘宝了?”
“给你挑新年礼物呢。”
赵云桑迅速的订单付款,语气温柔,“一箱二踢脚,不要太感动。”
赵云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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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除夕夜过的鸡飞狗跳。
好不容易熬到后半夜,赵云桑看小品看的昏昏欲睡,被人摇醒。
“起来,快十二点了!”
“……滚边儿去。”
赵云桑一巴掌把她哥胶原蛋白满满的帅脸拍开,没好气,“琼瑶剧看多了?你当尔康摇夏紫薇呢。”
等她揉一揉眼睛,彻底清醒,顺着赵云桉示意的方向朝外看时,打哈欠的手停在半空。
忍不住惊叹起来。
是凛洲江的烟花晚会开始了。
凛洲江是环绕南市半个东城区的护城河,陪伴南市一路走过从滨海小镇到二线城市的百年岁月。
这些年南市发展的好,被评选为国内十大适宜居住的慢节奏旅游城市之首,各种娱乐休闲场所渐渐出名。
而长满陌陌芦花的凛洲江就成为了四星级湿地旅游景区。
每逢除夕夜都会举办盛大的烟花晚会,热闹无比,门票限量售罄。
不过好在留杏湾地势略高,站在别墅阳台上就可以俯瞰整场烟花会。
赵云桑立马从沙发上爬起来,趿拉着毛绒拖鞋,推开阳台的落地窗。
夜色纯黑,已经深透了。
犹如一整块滑腻的天鹅绒蛋糕。
咻——砰——
数不清的绚烂烟花在天空绽放,各种颜色重叠在一起,五彩斑斓,闪闪发亮,夜空变成光的海洋。
眼花缭乱间,烟火有的消失,有的下降成坠落的星雨瀑布,散开华丽的尾烟流苏,光斑纵横交错。
“火树银花不夜天。”
赵云桉隐约在烟花怦然声中听到这么一句,扭头看向旁边。
赵云桑正举着手机拍照,炸开又消散的光落在她眼里,亮晶晶的。
看她脸上带着笑,赵云桉也心情明朗,伸手揉揉她的头发,“行啊,在重点班待了半年果然有文化了。”
赵云桑进重点班这件事,赵云桉当初知道后,幸灾乐祸了两个月。
“切。”赵云桑一歪头躲开他的手,难得没有反驳。
中心广场大楼上的时间在倒数。
赵家兄妹趴在阳台上,吹着凛冽的寒风,心里暖热,跟着一起数。
十。
九。
八。
……
三。
二。
一。
咚——
广场钟声长鸣。
时针分针秒针重合,指向十二点钟,迎来美好可期的新一年。
凛洲江炸开最绚烂的烟花,姹紫嫣红的光影拼接出字符样式。
——你好,2016。
“咱俩一起跨的第十七个年,看烟花晚会的第八年。”赵云桉屈起手指,轻轻弹了下赵云桑的眉心,笑。
“新年快乐,公主殿下。”
赵云桑弯起眉眼,也笑,“新年快乐,哥。”
她在心里道:
新年快乐啊。
那个不知道在做什么,是否一样爱看烟花的,我最喜欢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