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赵云桑本以为吃了药就会没事,谁知这次病毒来势汹汹。仿佛有根针戳着神经,牵扯着脑仁发疼。
她强撑到下午第四节课上完,跟着胖子瘦猴一起去食堂吃了饭。
嘴里依旧有股消不散的苦涩,连最喜欢的椰果奶茶都喝不下去。
赵云桑打了份鸡汤馄饨,忍着不适勉强吃两口,差点儿吐出来。
七点二十,回班。
还是晚读时间,窗外暮色沉沉,霞光如织锦,橘红与深紫铺满天际。
班里都是背诵物理化公式和英语单词的声音,都在为高考奋战。偶尔有人到伏盛位置上问他题。
赵云桑趴在桌子上抄化学笔记,听着伏盛和苏小可讲题。
少年音质清润平淡,语速不紧也不慢,逻辑条理清晰。
赵云桑没听几分钟,睡意一阵阵涌来,脑子里乱糟糟像团浆糊。
伏盛的声音渐渐远去,模糊到像在水底,听不太清,嗡嗡作响。
敞开着的窗户里刮进阵阵夜风。
赵云桑恍惚间,听到咔哒一声,有人绕过她关掉窗户。
那人收回手时,校服袖口不小心擦过她的脸,清淡微甜的柑橘香。
赵云桑睁开眼,看到伏盛正皱眉盯着她瞧,脸色有些严肃。
她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连忙爬起来,手中捏着的水笔在化学书上画出好几条凌乱黑线。
化学书上笔记工整,页面干净,只是被线画的难看又突兀。
有点破坏美感。
赵云桑一眼认出笔记的字,翻到扉页,果然看到伏盛的名字。
“不好意思啊。”她揉了揉在桌面上睡红的下巴,语气懊恼,“要不我用修正液帮你盖一下?”
伏盛没接话,仔细观察她脸色,半晌,问:“你是不是发烧了?”
平时嫣红的唇瓣都没什么血色。
赵云桑啊了声,抬手覆上自己的额头,说:“不烫,应该没有吧。”
她想了想,又道,“可能是喝完药的副作用,现在有点困。”
伏盛却总觉得她精神好像比上午更差一些了,还想说些什么。
晚自习铃声响起。
老蒋端着保温杯走进班,手里拿着沓测试卷子。
“这两节课我们小测。”老蒋站上讲台,“大家把桌面收拾一下。”
卷子很快从前排哗啦啦传下来。
老蒋背着手在班里慢悠悠转,伏盛没再找到机会问回之前的话题,于是作罢,低头认真写卷子。
赵云桑抽出一张测验卷,剩余的传给后座程锌。
其实这张卷子难度不高,范围在高一课本前几单元,今天才复习过。
但赵云桑脑子里完全空白,正处于那种看到初中方程都要懵逼两秒的阶段。她将卷子翻来覆去看几遍,也没发现几道自己有把握的题。
绞尽脑汁分析完选择填空,实在写不出来了,开始趴在桌上瞎编。
伏盛卷子做的很快,在赵云桑写填空时,他已经证明出那两道三角函数,翻到最后一页去写大题了。
赵云桑本想瞟两眼答案,又想起这人最不喜欢自己作弊,只能放弃。
老蒋在班里转了两圈,重新回到讲台坐下,打开没做完笔记的教案。
不知过了多久,老蒋抬头看了眼黑板上的挂钟,又站起身。
“卷子不难,大家好好写。”
老蒋拧起保温杯的杯盖,眼神慈祥又温和,“再不及格只能是基础没打好,我办公室里还有几套卷子,等着基础薄弱的同学带它们回家……”
——这他妈。
赵云桑闻言,脸都快绿了。
老蒋这话肯定是对她说的,二班除了她还有谁连数学小测都不及格?
她翻过卷子看了看,后面大题只有两道是认真写的,其余全是瞎编。
离第二节下课还有二十分钟。
完蛋。
赵云桑自暴自弃,等死吧。
正想着,一旁的伏盛忽然将卷子翻个面。选择题的答案都写在题头表格里,而表格正好对着她。
赵云桑视线往旁边偏移,看到伏盛好像在写填空题。
……但她记得,伏盛的填空题在之前就写完了吧。
心里莫名,面上却又偷瞄了眼伏盛的答案。
这人选择题向来满分,加上她有把握的30分大题,肯定能及格吧。
抄答案的心蠢蠢欲动,但理智上又怂着怕伏盛发现。
我就抄这一次,赵姑娘臭不要脸地想,我生病了嘛,我是有原因的。
想通之后也不再纠结,赵云桑心安理得偷瞄起伏盛的选择题答案。
BCADC……CDBAB……
我操,竟然只对上五个。
赵云桑赶紧把不一样的改掉,内心庆幸还好抄了,不然这次小测自己铁定要凉凉夜色思念成河。
刚抄完第十二题,伏盛又猝不及防将卷子翻回去,检查后面的大题。
“……”
赵云桑立刻收回视线,在演草纸上写写画画,装作认真算题的样子。
谁知没到半分钟,伏盛又将卷子翻过来,对折两下,放在桌面上。
这次露出来的是填空题答案。
啪嗒一声。
伏盛不小心将水笔碰掉在地上。
趁他弯下腰去捡的功夫。赵云桑又迅速瞄了眼他的选择题。
手上一刻也不敢耽误地写完第十六题的球体面积,伏盛捡完笔起身。
“……”
赵云桑再次扯着演草纸涂写,装模作样地解题,余光瞥见伏盛将笔放回桌洞里,扭头看向她的卷子。
赵云桑身体瞬间绷紧了一下,低头在演草纸上画余弦函数图像,其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画的是啥玩意儿。
——日它个皮皮虾啊。
赵云桑面色淡定,心里嗷嗷叫:不会是抄答案被他发现了吧?
怎么办怎么办。
结果伏盛只是随意地扫了两眼她的选择题和填空题,便收回视线,将小测卷子折起来夹在书立中,抽出一本新买的高考模拟题册开始写。
赵云桑顿时松口气,暗暗自喜。
应该是没有发现吧,还好老子是实力演技派。
不多时,下课铃响起。
前排同学陆续起身收卷。
总于挨过前两节考试,赵云桑把卷子交了,放松后觉得更加不舒服,好像全部精力都在抄答案时耗尽了。
伏盛和李恪帮老蒋整理完卷子,送去办公室,回来时就看到他同桌趴在桌子上,像朵夜里蔫巴的太阳花。
呆毛都翘不起来,没精打采。
——刚才抄我答案的时候。
伏盛站在门框边,懒懒地想:你不是还挺生龙活虎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