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啊。”亓心边说边观察祁乐的表情变化。那双眼睛实在太过冷冽,是完全陌生的模样。
段汉城看着都捏一把冷汗,他倒不怕方景曜那种明面发怒叫嚣的,祁乐这样阴沉隐忍反而更令人毛骨悚然。
难怪,学校的风言风语传,招惹方景曜都不要动祁乐。
凭他那背景,就绝对不是什么好招惹的。
祁乐将信将疑的目光来回打转,一把将亓心拉到身后,居高临下看着眼前的段汉城,沉声道:“你谁?”
段汉城被他问得有点懵,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他应该还是问自己和亓心之间的关系。
“没有,就是我喜欢亓心。”段汉城挠挠头,这么说出来怪不好意思的。
祁乐脸都黑了,抓着亓心的手不自觉用力。
亓心倒抽一口冷气,“乐乐,你松手。”
祁乐这才反应过来,放松了力道。
不悦地瞪着段汉城,匪夷所思吐了两个字,“谢谢。”
段汉城:“……”
亓心:“???”
祁乐拉着亓心要走,段汉城反应过来,跟了上去。祁乐凶神恶煞回头,斜睨着他,“还有什么事?”
他问得这么直白,段汉城倒有点不好意思说了。
“就,就是,我感觉亓心还是和你更配,希,希望你们以后也,也好好的。”
祁乐“嗯”一声,带着亓心离开。
亓心跟在他身后,明明自己才是主角却好像事情与自己无关然后就结束了。
再看向祁乐的侧脸,神色依旧不太好的模样,甚至藏着愠怒。
亓心停下脚步,仰头看着他,疑惑道:“祁乐?你生气了?”
“心心。”祁乐抓着她的肩膀和她对视,“你知道他喜欢你,是不是?”
亓心想别开眼,被他手动摆了回来,只好无奈道:“知道,但是,我不喜欢他啊。”
祁乐却没管后面那句,继续追问,“什么时候?”
“啊?”
“他什么时候喜欢的你?”
虽然有点不舒服他现在这样审问式的语气,但是感觉到他非常不高兴的情绪,亓心还是选择乖乖回答,“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喜欢我,但是也是不久前才知道的,而且我已经很明确拒绝他了。”
亓心也拒绝过不少人,都是采用很直接的方式,和别人说不喜欢。
像祁乐这样的,喜欢他的女生绝对不比喜欢自己的男同学少,尤其是现在的祁乐。她不知道祁乐是怎么拒绝的,所以也没办法参考,从一开始就做出一个令他满意的拒绝方式。
祁乐死死捏着她的肩膀,眼里的狠戾转瞬即逝,阴沉的浓雾却依旧没有散开,“心心,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他喊“心心”的时候都已经不像平时那样,尾音上扬,很是开心的样子。现在显得很是受伤又固执,甚至有些扭曲。
亓心想挣开他的手,却只是徒劳,耐心道:“乐乐,你先冷静一下。我不告诉你是因为觉得没有必要啊,他的出现并不会影响我们,我已经把他排除在外了,所以,很无关紧要啊。说出来也怕你不开心。”而又显得我很幼稚无聊,要展示自己的魅力似的。
祁乐不敢置信道:“不重要吗?我不能知道吗?”
“不是,乐乐,真的不是,那段时间你已经很忙了,我自己可以解决的,我觉得他真的不能改变什么?乐乐,你相信我好不好?”亓心被他说得都慌神了。
不会是前几天和邢瑶说的“安全感”又濒临崩溃了吧?
亓心问:“乐乐,我现在有什么让你不放心的吗?你都告诉我好不好?”
祁乐摇头,松开她的肩膀,“心心,你别骗我,别什么事情都不和我说,我想知道,就算是很小很小的事情,我都想知道,心心……”
看他越说越崩溃,越说眼睛越湿润,像是随时要被人遗弃似的。
亓心叹口气,抱着他,把脸埋进他的胸口,安慰道:“我真的不会骗你,如果你想知道,那我记住了,我以后都会和你说的,这次是我不对好不好?看在我不知道的份上,别生气了,行吗?”
她现在似乎能理解一点祁乐的情绪,那叫做占有欲,在男女朋友的角度来看,是挺正常的,但是亓心又觉得,他的占有欲,好像还要再强一点。
也许是他从来都没得到过什么,所以才会格外珍惜来之不易的东西吧。
亓心想,还是先选择包容吧,以后,以后慢慢改。
就像他说话,只要耐心,就一定会好起来的。
祁乐紧紧把她箍在怀里,自言自语般喃喃着,“别,别再骗我了,别离开我,我错了,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冰冷的液体顺着下巴滑落,掉进亓心的衣领里,凉得哆嗦。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他还在重复,亓心想看看他的脸,却动弹不得。
“对不起……”
听的都是绝望到心碎的道歉,到底是经历了什么,被伤成什么样子才会有这么强烈共情的哭泣?
亓心并不觉得他突然崩溃的原因全是这件事,应该又是把曾经的什么难过痛苦的回忆想了起来。他们以为祁乐慢慢的就会忘记,可是为什么要反复想起那些苦不堪言的过去。
亓心拍着他的背脊安抚,“不是你的错,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乐乐,你已经很好了,别再用别人的标准来衡量自己,别再审判自己。”
“乐乐,所有别人错的,就去怪别人,就像我,你可以怪我,别这样,好吗?乐乐,我求求你了……”求求你放过自己吧。
亓心说到后面也忍不住哽咽起来,躲在她怀里的人,实在是太难过,太令人心疼了。
大部分不幸的事情,对于那些上伤害他的人,和他一起受苦的人,在他们那里已经成为过去式了,却还在苦苦纠缠祁乐,他没有那么轻易走出来。
只要是一点点风吹草动,就会让他溃不成军。
亓心以为自己已经知道祁乐痛苦的全部,但很大一部分来自原生家庭的,她还无从得知。
单是自己知道的,就已经,无法接受了。
“乐乐,乐乐……”
她也无从得知,祁乐不仅没忘记,还在积累,还在继续承受着。那些事情和人,根本就没有过去。见缝插针似的,置指他于死地。
就好像,言伊的婚礼……
他恨言伊啊,可他又只有一个妈妈,他的身体或是灵魂里,那个言乐,还没有放弃渴望。
他是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