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被顾青瑶抓上昆仑,苏醒了过去的记忆之后。
凭借原本就被现实磨厚的脸皮加上这个老成的灵魂,如今的白小贵早就变成一个绝对淡定的修真人。
哪怕在如同迷雾一般的真相面前,他也只是出现了迷茫、惆怅和无奈。
愤怒、傲慢、嫉妒、懒惰这些属于弱者的情绪早就已经在他的生命中彻底消失。
只可惜这些负面的东西,今天终究还是被人勾了出来。
安全罩中的白小贵狼顾般将头调转了过来。
瞳孔已被一片彻底的漆黑占据。
这是一种洞穿事物的外形,直接盯死灵魂本质的灵视之术。
开启灵视后,白小贵已将这名义上为父女的二人看的透彻入骨。
后排的座椅上,一只垂暮老黑猫不停地颤抖着,接近灯枯油尽的身体还在不断地被这位寄生的男人抽着最后的一丝灵力。
而自己身旁的这位少女却是另一番景象。
她身上的仙是一只尚年幼的黑白斑纹的小母猫,虽然看上去生命力十分旺盛,但双眼早已经失了神,看着老猫充满绝望和无助。
原来如此,这两人身上的“仙家”本就是一对至亲。
“我就知道,五大仙怎么会看上你这种人渣,废物。”
白小贵的瞳孔下意识地放大,脸上的肌肉恐怖地向上提起,像极了电视剧里的大反派。
“胡说什么,那是它们有眼无珠!”
男人虽是西装革履,但现在就像是被踩到了尾巴一般,愈发失态起来。
“驱邪、医人、保家,你有这些觉悟?”
“那是它们糟蹋自己!成仙有什么用?立牌位有什么用?整个北方的气运都要尽了!它们呢?有一个站出来的么!”
“那你逼着老妖上身,逼着小妖做这些龌龊事就算是站出来了?”
“那是修炼!”
“哦?是修炼,还是,为了满足你那些花花肠子?”
在白小贵极不合理的强大灵魂的压迫下,原本不断燃烧着灵魂的二人被生生压制了下来。
中年男人这时候才意识到局势的不对劲,只不过他还远没有放手的觉悟,笃定了要生生吞噬对方。
“说这么多又有什么用,你也不过就是个筑基而已,装神弄鬼什么,就乖乖地进本大爷的肚子里吧。”
白小贵露出一个无比古怪的表情。
就像是自己被压抑已久的什么东西终于得到了释放的机会一般。
“你从哪得来的自信?”
早早觉醒的“乐善好施”如今终于开出来属于它的第一枪。
相较于频繁使用的“安全罩”给白小贵带来的安全感。
自从在昆仑回忆起隐藏在灵魂中的乐善好施术后,白小贵还从未有机会好好地使用它。
“这些可是我沉寂千年都不忍忘记的东西......”
整个世界仿佛在一瞬间变得漆黑一片。
只有三颗隐约显着形的灵魂在虚无中面面相觑。
其中的人形灵魂甚至有着接近于巨人一般的伟岸姿态。
“这,这是什么......你到底是......是什么东西......”
中年男人终于认清了自己同对方的差距。
整个人瘫软在最后排的座椅上,不停地自言自语着什么。
巨大的人影在一片模糊中缓缓地向前推出了一掌。
一个仿佛萤火虫般的鲜红光点从白小贵的灵躯中飞出,摇摇晃晃地飞向近在咫尺的这位令人生厌的男人。
“这是什么东西,不,你不要过来!”
乐善好施,白小贵苏醒的第二招灵魂之术。
与安全罩不同,它并没有任何现实世界中的实体。
这是一颗几乎完全由灵魂自生自产的长着翅膀的小生命。
形象点描述的话,这就像是灵魂姿态下,白小贵耗费心力、身心俱疲地产出的子嗣。
同中年男人仿佛见着鬼一般的恐慌不同,衰老得几乎只剩下一张皮的黑猫突然缓缓地抬起了头。
尽管自从它被强行签订契约后,它就时时刻刻处于被这位人类压制的状态。
但留存着成精动物的本能依旧感受到了那份可遇不可求的机缘。
“不!不!你不可以帮它,这些畜生不需要这个!”
男人愈发歇斯底里起来,灵魂躁动而又刺耳。
这个动静并没有进一步引起白小贵的反感。
或者说,自从白小贵准备动手之后,先前的愤怒便已经凭空消散了。
灵魂空间中的巨人无比宁静,轻声地对着男人问道。
“那你呢,需要么?”
“嘿嘿,要,当然要,求大人赏赐。”
再没有声音回应他。
乐善好施术已经开始生效,本要接近消亡的老黑猫就像是抓住了这根救命的稻草一般,渐渐恢复了原有的生机。
这只成精的野猫几乎用尽了所有力气咬断了拴在身上的枷锁,挣扎着爬到一旁少女的膝上。
这股来源于白小贵的灵魂大补丹威力名不虚传。
“多谢.....多谢大人搭救,黑姥今生......无以为报。”
“无妨,举手之劳。只是今后切莫再相信这些萨满了,五大仙在他们眼中不过也是棋子罢了。”
黑猫趴在少女的腿上,安静地舔舐着这只还是幼年的小猫。
女孩原先的惊恐渐渐消失,情绪濒临奔溃,张着嘴巴无声地干哭着。
这一幕落在白小贵的眼中,就连他也不忍心地别过头去。
“孩子,这么多年你受苦了,是奶奶不好,连累了你。”
如果当初它能够下定决心与那个男人同归于尽,只怕这么多年的灾祸早在十年前就能被掐灭在苗头里。
看着终于从囚笼中解脱的奶奶,被小猫附身的女孩终于释放了压抑自己多年的情绪,哭了很久很久。
这种生离死别、家人重逢的场景白小贵早已不是第一次见到。
或许是知道自己也受不了这种场面,他的注意力立刻回到了身后这位始作俑者的身上。
体内豢养多年的“家仙”被生生抽离后,中年男人的精神已经彻底遭到了重创,整个人没有精神地瘫软在座椅上。
可惜墨镜挡着他的脸,旁人也看不出任何异样。
只当是这人无缘无故大吼大叫累了躺着休息会罢了。
“你们也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