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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室内,小木桌被放在了屋内,电视机里的人物戴着顶棕色的帽子,吸溜吸溜吃着面。台下观众们笑呵呵,纷纷拍起巴掌。

奶奶端出一盆馅料,肉和韭菜被剁和在一起。

时沐抬起头,脸上蹭了些白白的面粉。

她在包饺子,扯下一小块面团,用擀面杖压了压,便成了一个圆行面皮。

时沐穿着奶奶平时的围裙,头发被扎在脑后,有些稀碎,垂在肩上。站在桌前边看电视边忙着手下的面团。

台上的演员故意出糗,她也跟着捧腹大笑,面皮一不小心就被捏成了一个椭圆。她也不在意,重新和成一团,再擀一遍。

奶奶兴致也不错,熟利地包着,比时沐快多了,一个个整齐排起的饺子,又大又好看。

室内没什么多的家具,一张长木椅,一张木桌,几个柜台,白白的墙壁,一挂黄色时钟,显的客厅有些空旷。

但两人的嬉笑言言,倒也不觉得孤单。

这时,一个电话打来了。

时沐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面粉,双手在围裙上蹭蹭,连忙跑过去,看了眼显示屏,笑了,接起电话。

“喂。”她故意压低声音,用低沉的男声说话。

那头静默了一阵,笑出了声。他听到这边电视里的嘈杂声,问道:“小沐,吃晚饭了吗?”

“吃了吃了,正在包饺子呢,等开学的时候,你再来我家吃啊。”她慢慢走出去,站在院子里的橘子树旁,月光盈盈,抬头,隔壁的窗户反射着月光,灰色的淡淡光泽。

电话那头很安静,只听到到他的呼吸。

他笑着点头:“好,那你可要多给我留点,我的饭量很大的。”

时沐将手指上僵成糊的面粉抹在橘子树皮上,悠闲地聊着这些无关大小的话题:“很大?你一顿能吃多少个?”

“大概八十个吧!”

时沐哭笑不得,扬了嗓音:“好啊,那奶奶煮八十个,你敢不吃完!”

言之庭无声坐起,赤脚站在窗前的地毯,透彻的眼眸恢复了几分生机:“好,我试试。”

“你在房间里吗?”时沐注意到这头的安静,除了他的声音,什么声响都没有:“你家还没吃饭吗?”

言之庭顿了顿,点头:“吃过了。”

“哦。”时沐轻声说。扬手拔了片树叶,心不在焉地模样。

她想问些什么,想了想,算了。

然后,电话两头,长长的沉默。

有些冷了,她搓了搓手臂,出来忘记穿衣服了。

言之庭躺在床上,洁白的床单,黑发遮住了眼睛。

他抬手,放在额上,然后,无声笑了,抓住什么,融入心里。

“言之庭,我猜……你房间里肯定有一架钢琴。”时沐语气和缓,带着调皮。

言之庭挑眉:“嗯。”

“那你弹一首吧,我想听听。”

言之庭嗤笑:“你这语气,怎么感觉我像卖唱的?”

“快点快点!”

他抬头,环顾了一周。灰色的地毯,白色钢琴,安静地搁置在墙边。

他坐在黑色皮凳上,将电话放在琴台上,慢慢抬起琴盖。

时沐听着这边的动静,屏息以待,缩着肩膀。

舒缓的前奏响起来,空旷奇缓。很轻、很淡的曲调,她甚至能看到言之庭挺直的脊背,微闭上的掩在刘海下的眼睛。

然后,言之庭轻轻唱起来,一首英文歌,抒情的曲调,低沉而静柔的嗓音。

在一室之内,橘黄色的台灯,半开的落地纱帘,钻过玻璃印在地板上的月光。

他穿着白色毛衣,干净的一尘不染。灰色长裤落到脚踝,赤脚坐在钢琴前。他用极低的嗓音,唱着那首歌,干净而虔诚。

时沐坐在院子前的台阶上,穿着毛衣,身上还围着咖色的围裙,双手占满了面粉,干结了,黏在手上。

今年即将过去,冬季的最后,好像还挺冷,又不似想象中那样冷。她缩着脖子,一颗毛月亮挂在半空中,撒下一地月纱。

她握着手机不说话,紧紧贴着耳朵,言之庭的声音传到这头,断断续续的。

那首曲调,过了很多年,时沐还可以哼出来。

她没有听清楚多少,只知道隐约是首英文歌,只知道歌曲的最后一句是:The lifter of my head.

&er of my head

___

唐然接到许闱的电话时,正在斐济的海滩上,赤脚踩在海水里,细细的流沙柔软透亮,从脚板上随水流划过。

唐然算好了日子,今天刚好是大年初一。

她笑开了嘴角,看着远处大海的淡淡纹理:“许哥哥,新年快乐!”

许闱却认真的说:“唐然,斐济比中国时差相差四个小时,所以我们还没到新年这一天。”

唐然瘪嘴,一只手牵着裙摆,脚讪讪踩踩水:“哦,好吧。”

许闱听出她的失落,笑了,温和的嗓音:“外面好玩吗?怎么不发几张照片回来看看?”

唐然摇头:“不好玩,待几天就腻了,我现在只想回家!真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过年的时候出国玩,家里多热闹……”

“你啊。”许闱蹙了眉,心情却不错,声音爽朗:“要一直在家待着保不准嚷嚷着要出去。”

“怎么会!”唐然急忙反驳。

许闱转着手中的笔,向后靠在椅背上:“怎么不会。”

唐然轻蔑地“切”一声,戴上墨镜,光明正大地看着沙滩上同样百无聊赖的裸着上半身的男人们。金色的头发,匀称的结实的肌肉,半沙滩的行走的荷尔蒙。

不知什么时候,她与许闱的关系似乎又回到了小时候,无猜无忌,她说话也随性许多。

“假期也不要玩疯了,等过几天回来了,我给你整理了些热点题型,你拿去趁放假多看看,弯道超越知道吗?”许闱谆谆教诲。

唐然愤愤:“你也不怕忙活,真的是……”

“我倒不怕忙活,我只怕白忙活!”

许闱接着说:“所以你多要给我争口气,可别让我功夫白费了,坏了我的名声。”

唐然跺脚:“你这样很让人有压力的好不好!能不能人道主义一点。”

“行,除非你承认你笨,只有智商低下才是屡试不爽的开脱借口。”许闱缓缓开口。

唐然沉默了,默默翻了个白眼。

“偷偷骂我也没用,我都是为你好。”许闱像在她身上长了个眼睛,精准地捕捉到了唐然的停顿与不耐烦,语重心长起来。

“知道了知道了,真的是……”

真的是,老气横秋!

唐然挂了电话,海风迎面而来,及腰的黑发拂起来,拍打在脸上。她伸手,将头发揽在耳后,顺着自然卷摸下来,想起来时沐,突然想剪个头发。

这么多年了,也该有个改变了。

在附近逛了一圈,没有找到理发店。

她跑去酒店前台,各国语言混着慌忙的手势,前台姐姐还是一头雾水,懵着脑袋带着标准的笑脸看着她。

最后保洁阿姨看不过去了,放下手中的推车,走过来,说领着唐然她去。

唐然看明白了,连忙道谢,跟着阿姨走出酒店,路两边都是椰子树。

阿姨是本地人,皮肤黝黑,太阳很大,她却没有戴帽子,可能是某些部落的习俗。一身工作服,却十分和蔼亲切。

她们一路上没有什么交谈,阿姨在前面领着她走,不时回头看唐然跟上来没有。唐然环视着沿途的风景,穿着碎花吊带裙,纤细的胳膊露在外面,清爽舒适。

走了大概五分钟,在一间小房子面前停下来。阿姨轻轻弯腰,说了句什么,唐然猜大概是些客套话,也微微欠腰,礼貌地回笑。

抬头端详,是间小草屋。三角形的斜顶,盖上了枯黄色的草。门帘是用一张布料做的,十分简单。

她探头进去,屋里陈设很简单,一面小镜子挂在土墙上,上面布满污渍,一张椅子,小木台上放置着一把剪刀一把简单的剔头刀。她试探着往里走,用不太熟练的刚学的斐济语说道:“有人吗?”

这时,里屋走出来一个人,掀起帘子,看到她,微笑着走出来,目光在唐然身上稍作停留。

是个女人,和大部分斐济本地部落人一样,卷发,黑皮肤,花布长裙,左右手环上都戴了一株鲜花。

唐然局促着开口,用蹩脚的英语:“你好,我想剪头发。”

女人似乎没听懂,疑惑的表情,看着她。

唐然有抓起自己的头发,手指比做剪刀:“剪头发,剪头发。”

女人这才明白,恍然大悟地“哦”一声,引着唐然在木凳上坐下。

唐然讪讪坐好,不知下一步是什么,只见那女人拿起桌上的剪刀,直接就上手。

唐然被吓一跳:“NO,no!”

然后比画在半边手臂的位置:“这里。”

“OKOK。”女人明白了,厚唇笑起。这才用手扒了两把她的长发,顺通一些,然后对着唐然刚刚比划的地方,一点点剪下去。

镜子放置的有些高,唐然得直起被才能看到自己的脸。她不怎么敢动,余光撇到地上的一团团黑色的卷发,瘪了瘪嘴。

欸,留了许久的。

那女人身材很高大,微胖,剪时却没有唐然想象的那样粗鲁。微弯着腰,黑色的剪刀不那么锋利,有的地方需要多剪几次。她不做声,一直到全都剪完了,才直起腰,看了一圈,走到桌前放下剪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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