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开兴帝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朗声问道:“安爱卿可知,朕为何宣你觐见?”
“微臣不知。”安鹏垂首道。
开兴帝面色微变,语气阴冷道:“赫通有消息吗?”
武德侯又叩了叩头,缓缓道:“回禀皇上,没有。”
开兴帝心思微动,眯着眼,望着伏在地上的武德侯,陷入沉思。
十年前,他下令让临王也就是今天的太子齐旻,诛杀安鹄,安鹏急忙觐见,说他知道诸老先生的一个天大的秘密。
诸老先生是开兴帝与定北王安鹄的恩师,天文地理,人文军事,无所不通。当时的开兴帝虽然贵为太子,但他能明显感觉到先生更加欣赏看重安鹄。
而十年前诛杀安鹄,本就没打算留着安鹏。是安鹏急匆匆跑来说,已故诸老先生早年培养了一个不小的亲兵组织,名为诸子军,并留下了一大批兵书地图交给诸子军首领,且首领手持诸子令号令亲兵。
开兴帝留下了安鹏,让他继续追查此事。安鹏便以让义子游历为借口,让他出门追查此事,这一去就是十年。
而这十年,他也默许了武德侯府的浑噩度日。
开兴帝目光回落到武德侯身上,后者依旧叩首跪着。
“十年……”开兴帝开口,意味深长。
安鹏垂首听着。
“朕竟然被你诓骗了十年。”
安鹏听着开兴帝话中带怒,沉声道,“皇上英明,臣当年说的一字不假,臣想如若诸老先生的诸子令那么容易得到,那就不是诸子令了。”
“呵!”开兴帝冷笑,“你竟仍是这般巧舌如簧。”
武德侯没有回答。
良久,开兴帝冷声道,“朕已经没了耐心,等你的夫人病好了,你便亲自出去寻找诸子令吧,找不到就不要回来了。”
“微臣遵旨。”悬着的一颗心落了下来,武德侯明白,侯府的转机来了。
开兴帝眸光微转,近来太子动作颇多,是该剪剪他的羽翼了!
武德侯前脚踏进家门,后脚宫中宦臣便送来了赏赐,人参鹿茸一应补品,说是叫夫人安心养病。
荣昌侯府得知消息,家中更是乱成了一锅粥。
荣昌侯夫人掩面嘤嘤哭泣,荣昌侯朱之驶面色铁青,底下跪着的是垂头丧气的朱岂。
朱岂的二姐、五姐虽然同行,此时父亲并未怪罪到她们头上,遂纷纷躲在闺房里。
一旁仆从丫鬟大气也不敢出。
侯府纵容世子吃喝玩乐,打架闹事,只忌讳一点,不能闹出人命。杀人偿命,怎样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现在皇上赏赐了武德侯府,却对荣昌侯府迟迟没有发话。死不可怕,煎熬的是等死的过程……想到这儿,荣昌侯提着的心仿佛突突的更厉害,胸口憋闷的喘不上气来,不行!他不能坐以待毙。
“起来!咱们去武德侯府负荆请罪去!”武德侯忽然起身,对儿子喊道。
朱岂一愣。
“侯爷……”荣昌侯夫人于心不忍,失声叫道。
“总比坐着等死强!”荣昌侯气的跺脚,“现在外边流言查不出源头,止也止不住,真要一字不落的传到皇上耳朵里,咱们得吃不了兜着走。”
“可从前武德侯家的……”荣昌侯夫人不甘心,虽然同为侯爵,可每次碰见,自己不是趾高气扬的,数也数不清她明的暗的欺负过武德侯夫人多少次。
“别说从前了,哎……”荣昌侯捂着胸口,哀叹道,“现在武德侯夫人不是一直昏迷不醒吗?她要是死了,咱们可就再没机会了!快去叫二丫头和五丫头,咱们一块去。”
“侯爷,咱们闺女可都没定亲呢呀!这出去以后还怎么说个好人家?”荣昌侯夫人惊叫道。
朱岂望着父亲,父亲未免也太小题大做了,他装的一脸可怜巴巴,低声道:“父亲,您消消气,先坐下,咱们从长计议。”
荣昌侯夫人见到儿子这样,更加心疼了,哎,得赶紧想办法帮儿子把这事儿遮掩过去,可这次,和前几次还不太一样……
荣昌侯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最近在朝堂上太子屡遭训斥,皇上对太子已经显露不满。而荣昌侯府与太子亲近众人皆知,皇上难免不会借此事重罚侯府以警示太子。此时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行差踏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