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凯丽的新丈夫是某总经理,门庭有些守旧,林凯丽也不想女儿过去把病气也带过去。
她就像芦苇一样,左摇右摆,别人说什么她信什么。不过,此刻林凯丽还是有些不一样的坚持,她已经确认过冬明月说的,冬泽真的在名仕豪园1503养着小三和香火儿子冬世泽。
冬泽在女儿冬明月两岁时就有了私生子,他的出轨甚至更可以追溯到婚后第一年。
斑斑劣迹,让林凯丽也不放心孩子待在花心的冬泽家受苦。
冬泽之所以还想要冬明月的抚养权,全是因为没有斩草除根的害怕,害怕她到处乱说,影响自己的名声。先拿回监护权,以后慢慢收拾她。
看林凯丽这犹犹豫豫的没主见样,冬泽知道自己快马加鞭再催一催,冬明月那个病秧子的监护权一定是自己的。
但他还未继续趁热打铁讲话,门就被撞开。
突兀的,衣服都没有穿好似的冬明月来了。
“怎么.....”父亲冬泽一下子从仰靠于沙发的姿势变为坐起。
母亲林凯丽大惊站起,但没有立刻走到冬明月身边。
冬明月装成刚刚来到的样子,喘着虚假的粗气,从衣服里拿出一张折叠的打印纸,泪光点点:“妈,你忘拿东西了,我来给你!”
“什么啊?”母亲抱着双臂,在父亲面前摆出威慑的模样不能动摇似的,还是没有来到冬明月身边。
冬明月自己走到桌前,有些踉跄地故意捂着肚子,将展开的折叠纸扔桌上。
“亲子鉴定啊。”冬明月一脸茫然,“仲裁监护权不是需要亲子鉴定吗?我网上看的。妈,我要和你一起生活。拜托了。”
冬泽捡起亲子鉴定卡,仔仔细细看了一回,也确定冬明月真的是自己的孩子了。
自己竟然....把自己亲生的孩子差点杀死,这种恐怖的感觉让冬泽只是微皱眉头。
林凯丽则是很迷茫,没太看懂冬明月拿亲子鉴定的背后到底干嘛,不过审视了一下冬泽,她也回过味来了。
林凯丽想,冬明月还是不信任自己这个母亲的。
不过,也无所谓了。
冬明月倒是没再哭,表情甚至冷冷淡淡,眼神说是自卫防御也不像,说是攻击性也不多,就那么站着。
最后,冬明月还是归冬泽抚养。
“我有事,叫司机送你回去。”冬泽拉着冬明月在卫生间门口站着,几次远眺怕林凯丽突然出现。不过她应该走了才对。
冬明月说:“不用了,外面有我朋友在等。”
冬泽嘴里叼着烟,眯着一只眼低瞧她的脸,冬明月突然抬头颤着音说:“爸爸,你不用自责,我已经原谅你的失手了。”
冬泽“嗯”了一声,也没什么再要说的。
“你一会儿要和朋友出去玩?”
“嗯。”冬明月点点头,冬泽说“那你去吧。”
冬明月转身离开,虽然他衣服看着单薄,小脸在秋风中已经有点冻红了;虽然他原本应该是在医院住院,走路还一瘸一拐的,但冬泽还是放心她和不知道哪来的哪个朋友去玩了。
一路下楼,冬明月都面无表情甚至有些恬淡无所谓。
直到出了门,冬明月一眼没瞧到薛瀚,外面车水马龙,体内那个原主的残魂不断叫嚣着复仇,现在就像残羹炉子下的火,冷掉了。
冬明月打了个哆嗦,看着穿行在眼前的人和车辆,突然很想哭。
一偏头,薛瀚站在左边那个理发店门口被推销着呢。
薛瀚个子还挺高,超过了一米八,像冬明月这种一米六的矮子只能仰视。
他背脊笔直,左手挂着叠了几叠的冬明月的红格子围巾,拿着别人硬塞的推销单,虽然温和地笑着,但冬明月一眼就能看出是假笑。
薛瀚笑的越无害、越让人觉得嘴角轻松,就一定越希望站在他面前的人快点滚,最好死掉——因为他觉得对方活着也没意义。
“薛瀚。”
听到少女的呼唤,薛瀚有些烦躁地偏头,掩饰住眼底的不耐烦。
不过看到他之后,也喜悦自己马上要离开这里的嘈杂地界了。
“走啊?”薛瀚面无表情。
冬明月看了眼理发店,站住没有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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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小时后,冬明月顶着一头金黄灿灿的头发走出了理发店。
“高中还有一年呢。”薛瀚笑,“你不怕老师管啊?”
“无所谓。”
反正以她的家境,没人敢管。
冬明月伸手把围巾拿过来,裹在脖子上,独自一个人往前走。
手机突然响了,冬明月浏览的时候看见一大堆冬明月以前结交的朋友,不过其实都是看她家境才来跟她说话的,背地里说过她不少坏话。
薛瀚跟上冬明月,俯视她盯着屏幕的侧脸。
少女的皮肤白到发光,虽然真的不算特别美,但胜在还算精致,一双让人有征服欲的眼睛、以及好像生气一样微微撅起的嘴唇是点睛之笔。
雪白的皮肤配上染成金黄的头发,张扬又清冷的那小劲儿,看一眼就能让人移不开眼神。
冬明月随便看了看那些没什么关系的人给自己发的消息,一个一个给他们删除。
以前的冬明月过分在意他人看法,讨好别人企图得到回馈,却只能失望转而躲在角落舔舐伤口。
现在的冬明月体内可是一个曾经打败无数阴险狡诈算计的捞女的大捞女灵魂——杨明月,自然不会给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好脸色。
以后可是要好好学习的,攀关系的那些媚上欺下的狗们,她可是前世遇见太多太多,直接和他们零接触是最节约时间的。
杨明月也是有比冬明月强的地方的,比如看人的眼光,比如浸染社会的那股子能耐,没个沉沉浮浮,根本修炼不出来。
这可不是原本的冬明月一个普通脆弱忧郁高中生比得了的。
不知不觉冬明月就走的有些累了,其实也没走几步,她站住,发现薛瀚不在,回头一看,薛瀚还是那种带着一点点惊艳的眼神看着自己。
薛瀚连忙跟上来。
不只是惊艳,惊艳只有很少一部分,更多的是属于男人进攻的暧昧目光。
薛瀚现在也担心起冬明月的身体了,因为她又开始咳嗽。
“你身体不行吧?回去吧?”薛瀚低头看着冬明月的眼睛,问,“打车钱我还是能出的,报酬也不用了。”
就算傻子也看得出来冬明月很郁闷,她刚才在理发店根本没给店员任何好脸,对路人和任何景色也冷着脸,是那种就算再显赫的家世也庇护不住的无穷的破坏心理。
只有绝顶失望了的人才会产生的眼神。
冬明月不说话,一直咳,她用手背挡住嘴咳嗽几下,然后突然伸手,把她刚才对着咳过的手,盖在薛瀚嘴上。
让薛瀚闭嘴。
冬明月嘴边甚至还残留一点咳嗽喷出来的银丝。任何人都会嫌恶的动作。
薛瀚一下子条件反射就后退,虽然冬明月是用手掌盖着他的嘴,但毕竟冬明月对着手咳嗽过,细菌都被喷射上去了。
冬明月看着薛瀚那急切狼狈的样子,捂着肚子站在原地哈哈大笑。
前世的杨明月,就曾被薛瀚用手无礼地捂住嘴过,她那时候根本没躲。
“回去了。”薛瀚却并没有责问,招手拦车。
“不要。”冬明月拿下他的手,“我要去游乐园。”
体内那个属于冬明月原主的部分残魂太郁闷了,得发泄一下。
凉风拂过少女的黄发,光点在发丝上跳跃,煜煜发光。
薛瀚想,去就去吧。
不过从刚才开始你就一直在淌眼泪呢,看着真让人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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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明月很快就出院了,回学校之后被周围好学生们一刺激,冬明月更加奋力要学习。
不过杨明月之前就是高级捞女,高级捞女学习都是顶呱呱的学霸,混一个好文凭是爬进顶层婚姻殿堂的最佳敲门砖。
更别说杨明月现在更是铁了心要好好学习。
因此,杨明月在高中这方面的学习成绩,甚至比冬明月还好很多。
冬明月成绩原来在班级只是中游偏下,出院之后,却一路飙到了年级前十、班级前三。
不过......
“薛瀚,你看没看刚才班主任的眼神,太逗了!”
“薛瀚,校足球队长找你——”
“那个女的给薛瀚写情书了,你们快来看看啊。”
同学们周而复始的叽叽喳喳声就像蛙田的一大片青蛙,群蛙呱呱向薛瀚。
薛瀚凭什么那么受欢迎啊?冬明月咬牙也想不明白。
不过薛瀚也的确在班级里、在学校里大放异彩,不仅学习好,人也“讲义气”、朋友多,性格并不软弱,甚至是带着一点坏的,好像有正义的小混混与认真学霸的结合体,非常的受欢迎。
他总是笑的张扬肆意,和那次住院面对冬明月时的憨厚实诚姿态完全不一样。
真是能装....杨明月觉得这更说明,冬明月是他的白月光吧。
不过出院后他也没主动找过自己。冬明月在班级里也没主动找薛瀚说话,好像那次之后俩人就当不认识。
虽然是十八线小城市,但怎么说也是重点高中重点班,一群有钱人,看见薛瀚那个穷小子就像看见再世亲爹一样。
薛瀚身上那种主角的感觉,是普通人所没有的。一看就觉得很可靠,一看就觉得很帅气,一看就觉得像同龄人中的高级货一样让人安心。
冬明月坐最后一排靠窗的特优单座,在全校禁止染发的规则下是唯一一个染发的,全因为她爸妈权势,公开的借口是抑郁,不染发就轻生,比如之前。冬明月老爸可是市长面前的红人。
冬明月是没想到,父亲冬泽在她上了一个多月学后,还没有把小三和私生子接到家里。
几次以为父亲会再对自己痛下杀手,不过没有,那张她未雨绸缪的亲子鉴定的确是救定了自己的命。
冬明月同桌也是她交往密切的朋友,家境也十分好,名叫游名川。
游名川在冬明月住院时也陪家长一起去探望过几次,是从小长大的门当户对的好朋友。
“你以后想考哪个大学呢?”国庆节马上要到了,游名川刚刚辞任班长一职,专心复习。
已经把一本练习册快做完的冬明月回答:“京大。”
“我擦!那你要加油哦。”游名川突然凑过来,“哇,你这本新买的又要做完了!”
周围几个大嘴巴同学纷纷侧目,转头小声低语“那个黄头发的又在努力呢。”“真是努力逼....”
冬明月头也不抬地问,手指扣紧圆珠笔:“那你呢?”
游名川把早上偷带进班的包子拿出来吃几口,有些粗壮的大腿挪了挪:“我妈说让我出国读本科。想去欧洲。”
冬明月随便应付了一句,起身就要去水房接点水喝,但一只大手拿着练习册,突然放在她桌上。
“你的作业。”发作业的是薛瀚,他已经是接任班长了。
每次看着穿校服的薛瀚,冬明月都感觉一阵违和感。
以后的抽雪茄站在中心湾俯视夜景的南部首富,现在穿着蓝白运动服,在各种味道弥漫的教室里发着同学们的作业。
这就是时间的魅力吧。
过去与未来,如此的不一样,让人只觉得目眩神迷,直叹命运之神奇。
冬明月抬头看薛瀚的眼睛,对方眼神有点怪怪的,他也不回答,拿着水杯就走,一簇黄毛在教室一群黑发里极其显眼,像黑海里唯一一条金色的锦鲤。
接水的时候,几万年不变地被路过的陌生学生议论了。
“那黄发什么鬼?学校不管?”
“你不知道吗,那可是著名人物,家里超级有背景。”
之所以染黄发,是圆了杨明月以前的一个搞怪想法。
在高中染发。
对杨明月来说,显赫的家境带来的金钱和地位、人脉并不能触及内心,唯一值得开心的是可以僭越规则的那种主人的感觉。
她前世穷尽一生,直到死亡,都没有强硬地掌控过自己哪怕一次。永远取悦男人,永远俯首于规则。
不过之后,薛瀚就像狗皮膏药一样,总是盯着自己看,一整天看的冬明月心里发毛。
虽然想着他说不定权衡利弊决定追求一个二代女来跃升阶级了,冬明月决定放学后让薛瀚死心。
但想找那人之前,薛瀚自己先来了。